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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懷中的女子才不會管他現在腦海中繁雜的思緒,她已經重新窩進他的懷裡,尋了舒服的位置繼續養神。
只有唐疏雨自己知道,她在心底嘆息了一聲。不知道是向命運低頭,還是想起了別的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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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別的什麼麼?說起來,少時唐疏雨也曾對唐初陽動過惻隱之心。
唐疏雨的爺爺前代唐門主大壽的時候,唐門上下張燈結綵,還有許多江湖門派和世家前來賀壽,熱鬧的景象讓滿門上下的人臉上都帶著幾分笑意,唐疏雨也是如此,她跟著三姐坐在宴席上,一會兒看著場中美麗的歌舞,一會兒看看對面山頭不時的盛放的焰火。
後來宴會舉行到一半的時候,前代唐門主玩心大起,說唐門上下包括所有弟子為他的壽宴都準備了許久,他也應該有所表示才是,但是他在唐門的時間甚少,又不能一一記下所有人的生辰,所以不如今日大家每人都吃一小碗壽麵,算是提前祝賀。
前代唐門主是個老頑童,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廚房領命而去真的給唐門上下每人都做了一小碗麵條,場中的歌舞暫歇,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吃麵條的聲音,唐疏雨偶然抬頭,卻看見在場外,繁盛的紫陽花後,唐初陽靠在青牆上,面無表情的看著場中的熱鬧景象。沒有了平時張揚跋扈,唐疏雨竟然覺得他的身影有些孤寂。
後來連著幾日,總像惡魔一樣纏著唐疏雨的唐初陽都沒有出現,再出現時又恢復了他混世魔王一樣的氣質。
再後來,唐疏雨在藏書閣中查閱書籍的時候,偶然翻出一本族中記事,裡面有這樣一句話:唐佘年夫婦亡於木劍山莊,餘一幼子初陽。
所以再後來唐初陽對唐疏雨的挑釁她都很少計較,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曾經對這個人曾經心存憐憫,所以後來門中要對唐初陽加以刑罰的時候,她竟然會開口對著自己的小叔叔為他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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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懷胎,唐疏雨生產的日子轉眼就到,而冬日的山頂已經落下了厚厚的雪。當然早在大雪封山之前,雲淵宮少主尋來的產婆已經上了山來。
生孩子是一件極痛苦的事情,也是一件兵荒馬亂的事情。一盆盆熱水端進屋去,又是一盆盆血水端了出來,唐初陽雖然看不見是何種情形,但是兩個啞奴凌亂的腳步聲和屋內女子痛苦的叫聲,還有縈繞在鼻尖的血氣,都讓他知道唐疏雨承受著什麼。
屋內的唐疏雨也像是在經歷一場戰爭,她像是被拋棄在萬人混戰的古戰場上,有無數的人她身上踐踏,無數的刀劍洞穿了她的身體,鮮血和力氣爭先恐後的離開她,她感覺自己最終跌落在了泥裡,就要馬上昏厥。
“姑娘!姑娘你別睡!用力啊!孩子馬上就出來了!”敦厚的產婆在她耳邊焦急的說著。
同時已經滿是汗水的手心被塞進了什麼東西,摸起來到像是一塊玉佩。
產婆壓低了聲音,湊近了她的耳邊:“疏雨姑娘,我是長公主的人,我是來帶你走的,你父母和你小叔叔已經找了你三年。”
爹,娘,小叔叔。
小叔叔。
唐疏雨突然睜開眼睛,看著床頂飄搖的羅帳迷濛一笑,像是在訣別著什麼。她想起了端方君子的唐笙九,依欄回首,看著突然跑上山頂的她微微笑道:“你就是阿隱最小的女兒?”
我是唐隱最小的女兒,我是唐疏雨,你是我的小叔叔。
屋內瞬間安靜下來,屋外的唐初陽也屏住了呼吸,短暫的時間之後,爆發出一陣陣嬰兒響亮的啼哭之聲,又過了一會兒,產婆抱著已經包裹好的孩子出來喜聲道:“恭喜恭喜!是個大胖小子!”
說罷塞到唐初陽手中又衝進屋內收拾已經脫力的唐疏雨。
唐初陽的手臂有些僵硬,他還沒有抱小孩子的經驗,懷中的小子有些沉,哭了一會兒就沒有哭了,聽細細的均勻的呼吸大概是睡著了,這樣就睡著了?初為人父的唐初陽心中又是喜悅又是鬱悶,種種情緒交織在心裡很是複雜。
他僵硬著身子走進屋內,走到唐疏雨的床邊坐下,幾年的時間已經讓他即便目盲,也能在這裡如履平地般行走安穩。本想要探出手摸摸唐疏雨的臉,但是兩隻手臂卻還是一動都不敢動。
唐疏雨躺在床上看著面前之人臉上的囧樣,啞聲道了聲:“傻子。”然後接過他懷中的孩子放在自己的身旁,細細的看起了嬰兒的眉眼。
皺巴巴的什麼都看不出來,但是卻是她的血脈,疏雨用自己的額頭輕碰了碰嬰兒的小額頭,一閉眼沉沉的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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