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恩報恩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昌故城。一座曾經繁華一時的城鎮,經千年的烈日照射,風沙席捲,如今已是廢墟一座。他知道什麼是廢墟。昔日的城牆、房屋依稀可見,但已被黃沙覆蓋,閃爍著陽光那種黃色。落日西沉以後,故城在月光裡淒涼聳立,回想著昔日的榮耀和災難。然後音樂誕生了。因此他知道什麼是廢墟。“鍾其民。”是林剛或者就是王洪生在叫他。
“你真是寧死不屈。”是王洪生在說。
他聽到他們的笑聲,他們的笑聲飄到視窗時被雨擊得七零八落。“砍頭不過風吹帽。”是林剛。
他注意起他們的屋門,他們的屋門都敞開著。他們為何不走入屋內?李英又在叫喚了:“星星。”她撐著一把雨傘出現在林剛他們近旁。
他不知道孩子是什麼時候來到腳旁的。
“這孩子到處亂走。”孩子聽到了母親的呼喊,他將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鍾其民別出聲。“星星。”星星的頭髮全溼了。他俯下身去,抹去孩子臉上的雨水。他的手接觸到了他的衣服,衣服也溼了,孩子的面板因為潮溼,已經開始泛白。“大偉。”李英開始呼喊丈夫了。
大偉的答應聲從簡單棚裡傳出來。
“你出來。”李英哭喪著喊叫。隨即又叫:
“星星。”一片雨水飛揚的聲音。
雨水在地上急流不止,塑膠雨布在風中不停搖晃,雨打在上面,發出一片沉悶的聲響。王洪生他們的說話聲陣陣傳來。“你也出去站一會吧。”她說。
吳全坐在床上,他彎曲著身體,汗水在他臉上胡亂流淌。他搖搖頭。她伸過手去摸了一下他的衣服。
“你的衣服都溼了。”他看到自己的手如同在水中浸泡多時後出現無數蒼白的皺紋。“你把襯衣脫下來。”她說。
他看著地上嘩嘩直流的雨水。她伸過手去替他解襯衣紐扣。他疲憊不堪地說:“別脫了,我現在動一下都累。”
潮溼披散的頭髮遮住了她的半張臉。她的雙手撐住床沿,事實上撐住的是她的身體。隆起的腹部使她微微後仰。腳掛在床下,腳上蒼白的面板看上去似乎與裡面的脂肪脫離。如同一張胡亂貼在牆上的紙,即將被風吹落。
王洪生他們在外面的聲音和雨聲一起來到。鍾其民的簫聲已經持續很久了。風在外面的聲音很清晰。風偶爾能夠試探著吹進來一些,使簡易棚內悶熱難忍的塑膠氣味開始活動起來,出現幾絲舒暢的間隙。
“你出去站一會吧。”她又說。
他看了她一眼,她的疲憊模樣使他不忍心拋下她。他搖搖頭。“我不想和他們站在一起。”
王洪生他們在外面聲音明亮。鍾其民的簫聲已經離去。現在是自由自在的風聲。“我也想去站一會。”她說。
他們一起從簡易棚裡鑽出來,撐開雨傘以後站在了雨中,棚外的清新氣息撲鼻而來。
“像是清晨起床開啟窗戶一樣。”她說。
“星星。”李英的叫聲此刻聽起來也格外清新。
星星出現在不遠的雨中,孩子縮著脖子走來。他在經過鍾其民視窗時向那裡看了幾眼,鍾其民朝他揮了揮長簫。
“星星,你去哪兒了?”
李英的聲音怒氣衝衝。
他發現她的兩條腿開始打顫了。他問:
“是不是太累了。”她搖搖頭。“我們回去吧。”她說:“我不累。”“走吧。”他說。她轉過身去,朝簡易棚走了兩步,然後發現他沒有動。他愁眉不展地說:“我實在不想回到簡易棚裡去。”
她笑了笑:“那就再站一會吧。”
“我的意思是”他說:“我們回屋去吧。”
“我想。”他繼續說:“我們回屋去坐一會,就坐在門口,然後再去那裡。”他朝簡易棚疲倦地看了一眼。
監測儀一直沒有出現異常情況。這天上午,雨開始趨向稀疏,天空不再是沉沉一色,雖然烏雲依然翻滾,可那種令人欣慰的蒼白顏色開始隱隱顯露,黴雨已經持續了三天。他望著此刻稀疏飄揚的雨點,心裡堅持著過去的想法:地震不會發生。街道上的雨水在嘩嘩流動,他曾經這樣告訴過顧林他們。工宣隊長的簡易棚在操場的中央。阿爾卑斯山峰的積雪在藍天下閃閃爍爍。但他不能告訴工宣隊長地震不會發生,他只能說:“監測儀一直很正常。”
“監測儀?”工宣隊長坐在簡易棚內痛苦不堪,他的手抹去光著的膀子上的虛汗。“他孃的,我怎麼沒聽說過監測儀。”
他一直站在棚外的雨中。
工宣隊長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