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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是如飢似渴,只有他能填補。”
“這世上只有莊景玉,能夠填補。”
“只要和他在一起我就無比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缺少的那部分被實實在在地充盈了起來。而充盈之後我才真正意識到,在以前漫長的歲月中,我究竟是有多麼飢餓,和乾渴。”
“我再也不能重回到那樣的世界。那樣,無聊到,足以令人發瘋發狂的世界。”
黎唯哲抬起一根手指輕輕彈了彈水杯,微弱清脆的玻璃迴響,彷彿蕩過了一大片廣袤的陸地和浩瀚的海洋,遙遙傳到了電話另一頭,黎晏心的耳旁。
“如果說在這個世界上,有一個人能夠讓我感覺到,他是為我而存在,而我也是為了他而存在的,那麼這個人,就是他了。”
“就是,莊景玉了。”
“迄今為止我的人生都相當無聊,只有莊景玉能夠讓我感覺到,原來自己,還是活著的。”
說完這句話後黎唯哲總算徹底停了下來,再也沒有主動開口。沈默如同一條暗潮洶湧的河流,安靜卻也激烈地,衝擊著電話兩端,彼此的耳膜。
良久,在失聲多時以後,黎晏心終於輕嘆一句:“真難得。我從來,沒有聽你講過這麼多話。”
聲音慈祥溫和,語氣猶帶笑意。
黎唯哲再次喝了口水,同樣低低笑著:“是啊,我也覺得很納悶,”頓了頓,“第一次,我覺得我和你呵,和您之間的距離,沒有那麼遠。”
黎晏心想了想,最後,彷彿艱難下定決心那般,悠悠閉起眼睛,補充了一句:“因為這一次,我們之間沒有隔著你的父親。我沒有,再把你當成是,他的影子。”
黎唯哲不置可否地聳聳肩,笑起來:“不得不說,這種感覺很奇怪,但好像也還不壞。”
如果此刻他們能夠看見彼此的臉,那麼就會發現,此時沈澱在兩人眼角眉梢裡的那一抹淺淡笑容,竟然可以完美無缺地交織契合在一起,絲毫不差地重疊覆蓋。
原來,就算曾經再多誤會,再多忽略,哪怕再多仇恨,母子親情,骨肉血親這樣天倫人理的東西,是無論如何,也否認不了,改變不了的。
最後,黎晏心不含威脅,不帶逼迫,只是再次確認般,輕輕問了問黎唯哲:“不再試試看了嗎?”
回答她的,是黎唯哲仍舊那一句,霸道篤定,充滿自信的話:“你可以,等等看。”
萬里之外的黎晏心忽然眼瞼微顫,終於再也,無話可說。
有那麼一瞬間她感到時光彷彿悠然後退,而它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跡也瞬間消失走遠。年輕的肌膚骨血讓她恍惚感覺,自己似乎從未長大,仍然是那個永遠十五歲的叛逆少女,夢想很大,前程很遠,似乎整個世界盛裝打扮,都只是為了等待,和迎接她。然後她遇上了那個男人,如同無數愛情電影裡最常上演的經典橋段那樣,在由幾股噴泉和無數白鴿組成的巨大廣場裡,明明有那麼那麼多的人,然而偏偏是他向自己伸出了那一隻命運之手。時至今日她也依然記得,他的手掌很大,手指很長,指尖很白,甚至於連指甲殼的形狀,都是那麼那麼的迷人好看。似笑非笑的眉目間,隱約閃爍著一抹桀驁不馴的神采光芒,口氣壞壞而略帶懶懶地對她說著:“嘿,美麗的小妹妹,要我為你,畫幅素描嗎?”
很奇怪那一刻她就這麼鬼使神差地答應了下來。而隨之即來的相識,相知,相戀,相愛一切的一切,卻都顯得那麼那麼得,順其自然。於是後來,每當第無數次地回想往事,黎晏心其實又忽然覺得,那哪裡會奇怪;哪裡,會奇怪呢。正如同兒子剛剛所講的那樣,在她做夢很多胸懷很廣,但現實偏偏只剩空虛迷惘的少女時代,有一份飢渴和空白,這世上有一個人只有那一個人,能夠充盈,和填滿。
她想自己一定是被他那一瞬間,眉目眼眸中搖搖欲墜的耀眼光芒,所刺破撥開了,一直盤旋繚繞於自己靈魂深處的,那一層厚厚疊疊的寂寞,與陰霾。
那是一抹帶有救贖意味的仁慈聖光;那是孤單的靈魂終於找到在這世上,它唯一契合的另一半時所發出的,一句高貴無聲的吶喊。
後來將黎晏心從恍然如夢的遙遠記憶中拉回現實裡來的,是手機另一頭,黎唯哲慢慢吞吞的話:“不過我們倒真的不愧為母子,”隱約中他似乎輕輕笑出了聲來,“骨子裡的專制霸道,都是一脈相承的。”
“你早早地失去了他,而你不願意和任何人,分享他。”
“哪怕分享的東西只是回憶和過去,哪怕分享的物件,只有我這個親生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