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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再不聞他發話,氣氛又歸於沉靜,禮物送完了,其實也到了說分別的時候,焉容素手提了酒壺將二人的杯子斟滿,當先捏著酒杯道:“祝爺一路順風。”
蕭可錚痛快喝完,沉著一張臉道:“再倒一杯。”
連倒三杯酒,再怎麼拖延也該是分別之時了,蕭可錚起身將一件鴉青色外袍收在臂彎,便要下樓去。此時暮光落在木椅上宛如金粉,男人長身玉立,蕭蕭素素,他回過頭來那一刻,墨眸裡有旁人看不通透的纏綿意味。“焉容,等我回來,許你金屋。”話音一落,便決然落步,踏下臺階。
許你金屋,金屋藏嬌,焉容頓時一怔,她先前有的那些疑慮全都得到解答,他不會將她放入崔府,若為妾室,必定要在崔府受人指點,所以他為她作金屋,讓她遠避世俗非議。
流離歡場兩百日,看穿世間聲名為浮雲,只求安穩度日、恬淡如水,蕭可錚,已然深知她心意。
她有點不捨。
焉容突然腦中一熱,快步跑下去:“爺,我送你!”
蕭可錚腳下一頓連忙回過頭去,嘴角情不自禁彎起笑容,他平素不喜笑,偏偏此刻難以控制情緒。那站在高處離自己越來越近的女人,腳步有些急促,似一汪秋水的眼裡透著焦急,便牽柔情似水盪漾開來。他似要沉進去,像落入沸水裡的一滴蜂蜜般暖暖融化。
也不過七八級臺階,焉容走得太快,快要到他身邊的時候被他一把撈進懷裡,瞬時失去支撐的她緊緊貼在他寬厚的胸膛上,耳畔他的心跳聲清晰有力。
蕭可錚扳過她的身子將她壓在身下,手指拂過她額前的碎髮,薄唇從額頭開始輕吻,再到鼻尖,再到下巴,最後返回到唇上用情地吮吸,舌尖在她唇隙試探,輾轉探入口中流連纏綿,交換著彼此的氣息,不以言語訴衷腸,但叫柔情化離殤。
許久,兩人唇齒分離,一人嬌|喘連連,一人面帶饜足笑意。攜手下樓時,頗有幾分濃情蜜意的滋味,儼然是剛表心意的一雙璧人。一直走了很久,到了流觴閣外,墩子已經牽馬過來,蕭可錚接過韁繩,也不上馬,只牽著走,焉容陪在一旁,清秀的面容多了幾分豔麗,此時正笑得羞怯,如綻放花瓣垂露的香蘭。
眼看天色越晚,墩子有些急了:“爺,時候不早了呢。”
“咳咳。”蕭可錚冷著臉咳嗽兩聲,又滿眼溫情地將焉容的頭髮一絲不落地整理好,由墩子扶住馬頭,一躍邁上去。“走了。”最後一眼落在她的臉上,夾緊馬腹便要出發。
卻在這時,見一身著羅裙的女子匆忙跑了過來,她面容清秀,眉眼明媚,額頭沁滿汗水,此人正是剛從尚書府逃出來的宛娘。她看過來的時候,三個人一同愣在原地。
待她反應過來之時,眼睛立即從蕭可錚驚愕的臉上滑過,調轉方向,往周圍衚衕裡鑽了過去。蕭可錚攥緊拳頭,一揚馬鞭狠狠砸在馬身,高頭大馬飛也似的朝著宛娘逃竄的方向追逐而去。
焉容恍恍惚惚站在原地,馬蹄驚起的煙塵漫過眼前最終落地平息,那個女人,跟自己有八|九分像,所以
只是一場誤會而已,對麼?她終於明白那晚他瘋狂親吻自己時所說的那句話,那般咬牙切齒,那般愛恨糾結,他說她是他心裡久扎多年的一根刺,一根想拔卻拔不掉的刺如今,她連那根刺都不是,什麼都不是。
卻在故事的一開始,接受他無緣由的折磨羞辱,接受他隨心所欲的施捨救濟,所有的苦難已經承受完畢,剛剛嚐到那絲甜頭,正主已來要債。
“姑娘,我送您回去吧。”墩子為她掀了轎簾,伸出手臂請她入轎。焉容這才從失神中脫離而出,快走幾步坐進轎子裡,放下簾子,轎子晃動一會,平穩前行。
焉容用手指輕撫雙唇,上頭兒還留著火辣辣的觸感,過了許久也未能消下去。先是一記甜蜜喚醒因傷痛死去的春心,後是一把尖刀殘忍絞進心窩,真是天意弄人,天大的諷刺。
現今天氣還算暖和,她卻冷得渾身發抖,仿若置身寒天雪地之間,望天望地,她最是多餘。她為何要叫焉容,明明只要方寸自由,天地無垠,卻容不下她一人肆意。
也許該是如此,指望那位恩客為她贖身,是她痴心妄想、高攀不起,活該她一生為娼|妓,活該她被千人枕、萬人睡。“當了婊|子還要立牌坊。”向來將這番話厭惡進了骨子裡,如今拿來自嘲確實再合適不過。
焉容心灰意冷,失落至極,想要落淚卻硬生生將眼淚逼回去,她這般灰溜溜回來的模樣,只怕被衣纏香瞧見又要得一番奚落。衣纏香說過的,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