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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大,前路還有那麼多人,那麼多種可能,但兩扇眼皮一拉合,像兩爿永無鑰匙的鎖咔嚓一聲,再也開不了了。

丁磧笑起來,聲音含糊,怪得不像是自己的:這世上,也許真有報應這回事,他被紮了三刀,刀刀也在胸腹,像是要對斤秤兩的,去還曾經的債。

丁磧拼盡全身的力氣翻了個身,向著滑輪吊機爬了過去。

他拼命地爬,腦子裡什麼都沒想,胸腹以下幾乎都沒了知覺,偶爾停下來,吞兩口嘴邊的雪,終於爬到吊機下,抓住機身終於一點點站了起來。

回頭看,一條迤邐蜿蜒的寬血道子,眼睛有點看不見了,不覺得是血紅的,倒像是粉色,不均勻地揉在白色的雪裡。

他抓住機身上的一條邊繩,把自己和機柱繞纏在了一起,省得隨時會栽倒,拿機身當柺杖,一推一挪地走到了洞口。

看了看時間,離下一個約定的整點還有十分鐘。

這麼一走動,傷口又流血了,滴滴拉拉,像重症患者艱難地撒尿,丁磧撳下了開關,看繩子慢慢下放,然後反手去拉就近的車門。

手指頭有些僵了,又或者是沒力氣,拉了好一會兒才拉開,幸好那個攝像機就放在駕駛座上,沒費他什麼勁,他把開關開啟,鏡頭朝向自己,然而角度不對,也許只能拍到下半身,不過無所謂了。

丁磧笑起來。

問那個圓圓的鏡頭:“是不是沒想到,老子臨死,還幹了一件人事?”

“希望待會,能他媽上來一個,別浪費老子狗一樣爬這麼遠。”

***

聽到撲通水響,宗杭下意識低頭。

看到是易颯,先還以為她是沒力氣腳軟,失手摔下去的,再看到她身上有噴火…槍,且是向著洶洶而來的息壤游過去的,頓時手腳冰涼,大叫:“易颯!”

正下意識想緊隨著跟上,聽到易颯厲聲喝了句:“你不許下來,給我繼續往上爬!”

易雲巧也大吼:“都抓住了,別分心,別他媽讓別人白白犧牲!”

丁玉蝶死死抓住一處凹凸,臉色發白,問易雲巧:“雲巧姑姑,你們是不是商量好的?”

易雲巧咬牙,向丁玉蝶,也向宗杭:“現在往上爬,不能前功盡棄,懂嗎?爬!”

丁玉蝶大叫:“我懂,但為什麼是颯颯啊?這不公平!大家可以抽籤,可以商量決定,為什麼什麼都不說,就做這個安排啊?”

說話間,易颯已經揚起槍口,開關一扳,槍身呈圓弧狀斜向上一掄,火舌在半空劃開絢爛巨扇,將最前鋒的那些息壤盡數燎開了去。

急抬頭看時,見宗杭僵在那不動,又聽到丁玉蝶糾結什麼公平問題,於是用盡了力氣嘶聲吼道:“宗杭,你還聽不聽我的話了?我包裡有一本軟面冊子,你去看了,就知道為什麼是我,現在爬!趕緊走!”

說著,眼角餘光瞥到又有三兩息壤絞纏著鑽扭過來,急抬起槍口,又是一噴,但心中開始覺得不妙:對方好像學乖了,不再全部壓來,而是兩根三根,打游擊戰樣,存心耗她油料,這樣下去,她剩不了幾次了。

易雲巧見兩個人都不動,知道這惡人得自己來做:“你們不爬不動,對不對得起颯颯在下頭拼命?要為她哭也上去了再哭,現在這樣算什麼?懂不懂輕重?男子漢大丈夫的,這個時候婆媽給誰看?”

丁玉蝶鼻子發酸,牙槽一咬,終於抬起了頭重又往上爬,只宗杭還是不願動,卻也知道下去了也幫不上忙,一時間僵在那兒,易雲巧罵他“你要在這掛一輩子嗎”,他也紅著眼不吭聲。

這一面,易颯又連開了兩次火,只感覺背上的儲料罐越來越輕,也知道大限以分秒計了,見宗杭跟壁虎入定似的掛在那兒,又是心疼又是心酸,大聲道:“宗杭,你聽我的話,你們在外頭都還有家人牽掛,我沒有了,我就希望你能好端端的,能早點回家……”

又有兩道息壤橫掃而來,易颯捨不得油料,覺得能省一點是一點,一個猛子扎向水裡,猱身一翻,從水下避過。

見她捱得辛苦,宗杭眼前一片模糊,也知道自己動起來,她才會安心,只得繼續往上,但每一步都爬得辛苦,感覺手指抓攀處都是尖利針刺,耳朵裡聽到下頭的噴火聲,聲勢一次低過一次……

就在這個時候,丁玉蝶叫了句:“什麼東西?”

什麼東西?

宗杭抬頭看,看到洞裡,漸漸放下什麼來。

他居然沒能第一時間反應出這是繩子,盯著看了好幾秒,才醍醐灌頂般大吼:“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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