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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易蕭:“要怎麼做?”
“去查水鬼三姓隱瞞的秘密,為什麼會連續翻鍋,”說到這兒,她的目光落在年曆上道道圈畫的“7。17”上,“時間不多了,再過三天,就是姜家開金湯的日子。”
***
井袖一覺醒來,就得到了要回國的訊息,而且是儘快、馬上,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她證件什麼的都齊備,趁沒人的時候回去拿一趟就行,易蕭也有,井袖偷瞥過,發現護照確實不假,但好像是別人的。
她聽人說過,現在護照做鬼的手段五花八門:可以提供你的照片,借用從不出國的人的身份去辦護照,也有拿真護照去“出租”,選那種面目相似的就可以,還幫忙化妝,走海關時如果要驗指紋,還有指紋套。
總之就是挖空心思,易蕭走的,也不知道是哪款門路。
但宗杭不適用,他在這兒已經太“知名”了,聽易蕭話裡話外的意思,要安排他偷渡。
井袖覺得,宗杭可能會挺牴觸:怎麼說也是有錢人家的本分孩子,偷渡這事,可是犯法的。
果然,幫他重新包紮傷口時,宗杭心事重重的:“井袖,我覺得我可能不行,我幹不來壞事。”
有人幹了壞事鎮定自若,他不行,他心裡有鬼的話,這鬼就會放到無限大,讓他舉止失常、言辭失措,像妖怪終將在青天白日下現形。
小時候,每次沒做作業,都能被老師揪出來,後座的小夥伴騙他說,老師問“大家作業都做完了嗎”的時候,他頭頂上有幾根頭髮會自動豎起來,向外釋放訊號。
他信了,回家後對著鏡子左看右看,暗戳戳揪掉了好幾根最中央的。
……
井袖安慰他:“沒事,我聽說,偷渡的人都會被塞在船艙裡、貨裡,不會有人來盤問你的,真發現你了,你也放輕鬆……”
她狡黠地笑:“你別忘了,你現在是‘失蹤’,找到了你,等於找到了‘受害者’,直接把你送回家去,可以離這個變態女人遠一點了,多好啊。”
宗杭笑得有點勉強。
一夜過去,天翻地覆,他跟井袖已經不在一個頻道上了:他得走得更遠,經歷更多,才能安心回家。
他猶豫了一下:“井袖,我跟她提過能不能放你走了……”
井袖動作一頓,驀地緊張起來:“她怎麼說?”
“她說,我還會出狀況,不太穩定,要人照顧……不過你放心,我會想辦法的,也許哪天,尋到個空子,我能幫你逃……”
井袖打斷他:“沒事。”
她示意他把胳膊抬高,以便把紗布從腋下繞過來固定:“你救過我,我照顧你,應該的,說實在的,你現在這樣,我真走了,還有點不放心呢。”
“只要她不再出什麼么蛾子,再說了,咱們是一邊的,有你在,我也不怕。”
宗杭沒說話。
井袖對他信任,他反而倍感壓力,怕自己做得不夠好,辜負了別人的期待。
***
宗杭被安排上了一艘貨船。
聽船主的意思,有一天一夜的水路,然後換車,最後一程從寮國走,有蛇頭帶路,運氣好點能混車,運氣不好就穿林翻山,委託人會在那裡收貨、驗貨、交付尾款。
可能是宗杭表現得太緊張了,船主還安慰他:“靚仔,你放心啦,以前是中國人往外走,現在你們有錢,去中國打…黑工的多多的啦,我認識好多偷渡的越南人啦,都說去浙江打工,浙江有錢啦……”
這船主大概是慣和兩廣人打交道,一口港腔普通話沒能學地道,但時刻不忘加個“啦”,宗杭哭笑不得,闔著那些人偷渡去國內打…黑工,他還該驕傲?
他在最底層的貨艙角落裡安頓下來。
這船其實不是運人的,艙裡堆滿了木材,目的地好像也不是中國,所以他會被一再轉手,宗杭覺得,這類似飛行中的“轉機”——他還是喜歡直飛,心裡踏實,這種一起一落、又起又落,還不知道會出什麼狀況。
怕什麼來什麼,開船之後,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感覺上,只迷迷瞪瞪打了個盹,船就不走了。
我靠,不是邊防軍這麼神勇,已經把船截住了吧?
上頭有腳步聲下來,挺重的。
完了,搜船了,偷渡,人生的汙點,這輩子都別想出淤泥而不染了……
宗杭急中生智,往地上一倒,額頭抵地,還閉上雙眼,蜷起身子,拿手捂住胸口,一副備受折磨的痛苦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