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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追查到波月樓來,想必已經知道我的底細了吧,難道以為這樣的刑罰就能讓我開口?”
他說沒關係,“我可以慢慢等,用不了幾個時辰你就會招供的。”
她的額上浮起了一層冷汗,人也有些恍惚了,但依舊是笑,“聶安瀾,你不過如此。”
可就是這句話,觸發了他的怒火。他霍地站起來,咬著牙道:“是啊,我不過如此!就是如此!你又是怎樣?”
能把八風不動的紫府君惹得火冒三丈,她可能也是古往今來第一人了。她努力揚了揚頭,緞子樣的長髮在燈火下劃出一道柔綺的光,語氣很無辜,“我怎麼了?發乎情的,沒有什麼見不得光。仙君何必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樣,男歡女愛人之常情,我又沒有逼迫你,當時你不是半推半就,樂在其中嗎。”
於是他的臉色更白了,顫抖著嘴唇道:“你……”
“我也是,我也享受。”她吸了口氣,汗水順著臉頰往下流淌,在下頜匯聚成川,淋淋漓漓滴落進高聳的胸乳間。她垂眼看他,滿是挑釁的意味,“你真是毫不念舊情啊,總算有過那麼一段……”
結果被他無情地喝斷了:“住口!”
小臂彷彿遭受巨輪碾壓,肩頭的關節也要脫開了似的,她在他的呵斥裡噝噝吸著涼氣,又換了個哀婉的聲調央告:“安瀾,你先把我放下來好麼,有話我們好好說,用不著這樣劍拔弩張。”
他的腦子全亂了,胸中的鬱結匯聚成盾,左奔右突無法紓解。拿住她之前心沉似鐵,咬著槽牙恨不得把她碎屍萬段,可拿住她之後好像有些事又不由他說了算了。恨是真的恨,她一再提起那件讓他羞於啟齒的事,他不能迴避,因為都是實情。他確實半推半就,也確實樂在其中,原本以為只是人倫,彼此心甘情願的,沒想到最後會成為巨大的枷鎖,把他壓得抬不起頭來。
她懸在樑上一聲聲喚他,他煩躁不安,只得一再重複:“說出魚鱗圖的下落,我即刻放你下來。”
崖兒輕聲哽咽,說他好狠的心,他充耳不聞,只是木然站著。起先她還巧舌如簧,到後來竟沒有了聲息。他抬眼看,那張面孔上覆了一層水光,大概無力招架,昏死過去了。
好得很,他憤然想,真是個硬骨頭,寧願斷送兩條臂膀,也不肯說出圖冊的去向。當真要讓她變成殘廢麼?他到底是個慈悲的人,對螻蟻尚且有惻隱之心,她可以死在罪罰上,不能死在私刑上。
猶豫了下,他還是收回了縛妖索。樑上的人落在地上,發出一聲悠長的呻吟,急促喘了幾口氣,望他的雙眼霧靄濛濛,說不清那淚是什麼淚。
“我以為你不管我的死活了。”她嘴上說著,心裡萬分慶幸,還好他不絕情,否則這回真的要交代在這裡了。
坐起身來,一個時辰的煎熬實在讓她苦不堪言。全身的骨頭都要散架了,有一刻幾乎痛到作嘔。她想緩解肩頭的麻痺,可是做不到,於是哀聲叫他:“仙君,你替我揉揉好麼?”
他站在那裡,依舊眼波如刀。可是他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既然鐵了心要追討畫冊,又為什麼不逼到她說出實話為止。
她等不來他,垂首坐了良久。漸漸感覺手臂能活動了,才勉強抬起來搭上肩頭。平時輕易能做到的動作,現在卻那麼困難,動一動便又是一層冷汗。
索性不管了,她仰天躺在地上,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樣。望江樓舞姬的衣裳本來就風情露骨,自乳下到肚臍這片無遮無擋,那雪白的面板對比踩踏得發烏的青磚,有種詭異妖豔的美。
她知道怎樣才能叫他尷尬,怎樣才能叫他慌張。拋開那本魚鱗圖,畢竟有過一次歡好,也算半個情人了。
一呼一吸,波濤驚人,她輕輕扭動一下,“其實圖冊對我來說並不是必須的,畢竟我沒有想過要去開啟寶藏,偷它只是為了更好守護我爹爹的遺願,所以還給你也可以。”她看見他匆促轉過頭,臉上冰雪逐漸有消融的跡象,不知為什麼,心裡隱約感覺歡喜。
“只是我有一個要求,這要求不難辦到,仙君可要聽聽看?”
這件事越快了結越好,如果不必傷筋動骨,對彼此都有益處。他望著窗外悽迷的夜道:“你原本是不配提什麼要求的,但本君不願大動干戈,你姑且說來聽聽。”
結果那雙手像蛇,觸到他的袍裾,從他小腿蠕蠕而上。
“昨天我的劍靈問了我一個奇怪的問題,她問我會不會生小寶寶,我起先覺得可笑,但後來又覺得難過……”她一面說,一面仰頭渴慕地望著他,那張臉在燈下煥發出迷離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