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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國度,是個信教的國度。對於這樣的一個國度,神權與王權相結合,又有什麼辦法能夠讓他們逃離出這樣的宿命呢。
“王上,橆歌的命運已經被定下了,是改不掉的,而我,也甘之如飴。”她笑著說道,眼中沒有一絲不悅。“我一直知道我在二十九歲的三月初三這一年會死,所以,我一直在等著這一天。我一直覺得心中有惶然的感覺,很快,終於等到了這一天,王上不知道,我有多歡喜,覺得多解脫。真好啊。”她張開了雙臂,以一個擁抱蒼天的姿勢,環抱著空氣,眼中亮晶晶的,似乎是在期待,又似乎是在逃避。
蘇慕安羅看著她,“違背神的旨意,會受天譴的。可是違背孤的心意,孤的餘生夜不能寐。”
橆歌含笑看著他,眼中閃過一絲迷茫之意,“王上想要做什麼?”
“孤想要祭司不死,好不好?”他看著,伸出手,似乎是想要抓住她的手,但是伸到一半的時候,放下了下去,改為負手而立,“祭司,好不好?”
“王上想要如何讓橆歌不死?”橆歌半是好奇半是無奈地說道。
“孤可以找死牢裡面的人替死,偽裝成你的樣子,孤可以保證沒有人知道。”蘇慕安羅信誓旦旦地說道。
“然後呢?”橆歌問他。
蘇慕安羅說,“然後你可以活著。”
“這樣做的話,先不說橆歌對不起子民的供奉,對不起伽溼神的關照,橆歌也會對不起自己的良心,且說橆歌要以什麼樣的姿態活著,是不是要頂著一張別人的臉,再也不能以真面目示人?是不是橆歌依然不能光明正大地在王上的身邊?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王上,你覺得這樣子做有什麼意思嗎?”橆歌句句在理,說得蘇慕安羅啞口無言。
“如果孤不是王呢?”良久,蘇慕安羅啞聲道。
“您是王上,我是祭司,從來都是定下的命運,王上有什麼好假設的呢?”她對蘇慕安羅道,“那年,我占卜,說您一生情路多舛,我卻未曾想過,是因為我的原因。我對不起您。”
“如果孤注定了情路多舛,那麼孤情願讓我情路多舛的那個人是你,起碼,你配得上讓孤朝思暮想。”蘇慕安羅淡淡地道。
這夜的對話便是那般結束的。
他們走了之後,我看著莊嚴高大的神像,忽然覺得有一股涼意而來。
我很久沒有看見扶蓁了。
他在這個國度裡面悠悠晃晃,卻沒有和以前一樣在我的身邊陪著我看戲,給我捎吃的東西。可能是他清晰地認識到了,我想要躲開她他的想法吧。他其實也是一個敏感的人。偶爾從哪個地方回來,他會和我說那個地方的趣事。
我靜靜地聽著,他淡淡地說著。
他再也沒有像之前那樣親近我。
有一個晚上,我睡著了。聽到了推開門的聲音,又懶得動彈,索性閉著眼睛裝睡。
我聽見了腳步聲在我的身邊停頓了下來,我檔案了他身上的氣息。那種熟稔的感覺,讓我莫名便沒有了睡意。
他似乎是在看我,看了很久,看得我連呼吸都不敢加重。
良久,我感覺都床輕輕陷下去了一點兒,他在我的床邊坐下來。被子被他拉了上來,輕輕地蓋在了我的肩膀處。
“未薌。”他嘶啞出口,低得近乎讓人聽不見。
“你睡覺的樣子,真是一點兒都沒有變啊。”他喟嘆了一聲,語氣之中是滿滿的懷念。
“好多年了,我都沒有聽見有人吹笙給我聽。”
“我好想那些年從笙簫宮裡面傳來的笙聲。你不知道,雲莘和雲惜雖然相貌相同,可是吹笙的技巧差得遠呢。”他的手覆上了我的被子,聲音裡面帶著讓我心驚的悲哀。
“不一樣的兩個人,怎麼可能認錯呢,未薌。”他說,“我聽過了雲笙的笙,吹得比你好多了呢。”
“但是,說了這些又有什麼用呢?當初做了很多事情,我的確是有私心的。我的私心藏在心底,從來沒有和你說過。其實啊,在天宮的時候,我沒有愛上任何人,真的,包括雲莘,包括你。”他說著我不能聽懂的話。
“我的小曇花,我真羨慕我自己,陪了你那麼久,可是我也很羨慕他,用自己的方式照顧了你那麼多年。”他的手掌撫上了我的臉頰,滾燙。
夜裡,昏鴉嘶鳴的聲音顯得格外的清晰。在一片鳥聲中,他斷斷續續地說著一些毫無邏輯的話,“人哪,有私心最天經地義,可是也最是可怕。我到雲惜死,都沒有和她說過我的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