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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綰華忽然取下自己一直都別在腰裡的玉梳子,舉起來對晃了晃,“陛下認識這個麼?”
“我想起來了,梳子上那個同心結,就是我打的——幫胡氏與她心上人結髮所打的那個。”織蘿靈光一閃,忽然招呼樑上趴著的幾人,“當時我還有些驚奇來著,怎麼這個女子的髮絲摸起來不像人發,倒有些像狐裘似的。”
然而誰也沒注意到,通鉞的神色倏爾一白。
皇帝眯眼看了許久,忽地起身來,跌跌撞撞地往李綰華撲過去,伸手便要抓那梳子。但李綰華又如何能讓他輕易得逞?腳下輕輕一旋,將梳子往身後一藏,便把皇帝遠遠甩開去。
或許是近段時日真的身子不好,皇帝只撲騰了這一下,便有些氣喘吁吁,扶著桌案,斷斷續續地道:“那……那是阿蘅與朕的……”
“原來陛下只認得這個。”李綰華撫了撫那同心結,“這梳子從前師父日日都用的,先給陛下束髮,再給自己梳頭,此外便再沒碰過第三人的頭髮。玉梳子可以用許多年,想來陛下小時候就是用的這個吧。這麼多年,竟然不記得……想必是新梳子用著更合心意也更舒坦吧。”
皇帝怒道:“怎麼會在你手裡?”
“自然是偷偷拿的呀,若是光明正大地問陛下討,想必早被拖到暴室去毒打一頓了吧?”李綰華失笑,“大約陛下有些奇怪,明明師父死後陛下就一直待在邊上,第二日夜裡便叫人拉出去葬了,遺物還是親自盯著收拾的,怎麼還會丟東西是不是?”
皇帝后退一步,驚恐地看著她。
李綰華慢慢逼近,“因為那日我原本有個問題不懂,特地來請教師傅,誰知陛下忽然怒氣衝衝地往裡闖,師父便不由分說地將我藏在了櫃中。我在櫃中,什麼都看見了!”
“你看見了什麼?”
“陛下與師父一開始便在對峙,說什麼處心積慮、騙的好苦,說什麼形貌不變容顏不老,陛下還給了師父一巴掌,又扼了她的脖子,將一杯酒給灌了進去,然後師父就……”
“胡言亂語,你給朕閉嘴!”大袖一拂,桌案上的珍稀瓷瓶玉器便噼裡啪啦地砸了一地。不過眼下皇帝在乎的不是這些擺件,而是李綰華如刀的話語。
李綰華並不理會他,只是神色平靜地道:“師父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之後,陛下也嚇著了,癱在一旁坐了許久,不知道如何是好。許久之後,才抱著師父又推又揉,確信真的再也喊不醒之後,陛下後悔了,開始撫屍痛哭。內監宮娥聽到動靜後,想進來檢視,也被陛下悉數趕了出去。陛下一個人在師父房中哭了整整一日,水米不進,不曾稍離,以至數度暈厥——妾那日也跟著被餓得頭暈眼花。直到夜深了,師父的屍身不成人形,陛下連忙去找了自己的心腹內侍,連夜拉出去葬了,然後才慢慢收拾遺物,後頭才立了個衣冠冢。”
“住口!不要說了……”皇帝幾近崩潰,卻不再是趾高氣昂地呵斥,而是彷彿哀求一般地軟語。
於此同時,趴在房樑上的幾人都在想……什麼就叫不成人形了?皇帝是撫屍痛哭,難道還能一邊哭一邊毀屍滅跡不成?若是做得出這種事的人,一般都格外心狠手辣才是,怎麼會被這麼幾句話就嚇成了這樣?
“陛下想知道這梳子幾時丟的麼?就是您開門叫人的時候。”李綰華微微揚著唇角,但任誰看來這都不是個愉悅的神情,“原本妾也害怕呀,也不知道您幾時便回身了,萬一看到了妾,豈不是死無葬身之地了?可您猜妾怎麼又敢了呢?便是因為妾再櫃子裡躲著,忽然又看到了師父。妾眼睜睜地看著師父倒在地上了無生氣,忽然又從她身上坐起來一道白影,飄飄悠悠地衝著我來,和我說——綰華,求求你,帶我出去。”
所以她師父的魂魄,至今還附在那把梳子裡。
“陛下,過去十幾年,可曾後悔過?”李綰華笑意冰冷,向著嚇破了膽的皇帝湊過去,“聽聞您最近總是夢到舊事,便如此寢食難安的,想來是……呀,妾也想不明白陛下究竟是悔還是怕了。”
皇帝驚恐地看著李綰華,說話哆哆嗦嗦的,早沒了高高在上的氣勢,“你究竟想做什麼?”
李綰華笑出聲來:“難道陛下害怕妾為了給師父報仇而在這兒給您一刀?您想岔了,弒君之罪太重,妾實在是背不起。何況活得好好的,卻為了您乾的這種事賠了條命……不值當。若不是為了師父的一個心願,妾也不想把人家無辜的姑娘也攪進來。”
“阿蘅她……如今還在?”皇帝原本是懼怕李綰華的,一直呈現出一種後縮的姿態,但一聽這話,整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