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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無以為報的下一句,偏偏又遍染緋色。
思緒如亂麻,她索性準備出門沐浴。然而一開門,整個人就愣住。門外月光如雪,有人身披星月而立,同被她突然的開門驚住,一隻手舉在半空,將敲未敲的模樣。
正是天衢子。
頊嫿心裡呻|吟一聲,面色只能掛起微笑,真是尷尬又不失禮貌:“奚掌院。深夜前來,有何要事?”
天衢子放下手,輕咳一聲,奶白月色亦不能掩飾他面上煙霞:“我……”他目光垂地,終於快速把話說完,“我與賀芝蘭,不過一面之緣,並非如外界傳言。”
“啊?”頊嫿心中雪地不僅被馬蹄踐踏,如今更是被人和成了稀泥。一時無話,她只得胡亂應和:“哦……哦。”
所以你深夜不眠,在我門前杵了半天,就為了說這句話?她幾乎是裝傻了:“既然事關掌院聲名,恐怕應對外澄清才是。”
天衢子微微側過臉去,手攏在衣袖裡,掌心已汗溼:“目前不宜。”
所以你是專程過來,對我解釋?頊嫿心跳亦加快了,只覺得二人面前一層薄紙,只消拿手輕輕一捅,就會戳破。
可是她也知道戳破的後果。
天衢子解釋完畢,方才注意到她準備外出,只得沒話找話:“夜色已深,傀首打算前往何處?”
頊嫿暗暗鬆了一口氣,說:“出門沐浴。”
天衢子皺眉,他記得外門弟子都是打水入房沐浴的。當下說:“外門並無浴池。”
頊嫿渾不在意:“天地為蓋,江海為池嘛。”
竟是要前往野地沐浴,天衢子心中微頓,突然說:“苦竹林……有蘭香噀霧池,倘若傀首不棄……”
後面的話卻有些說不下去。他一個單身男人,半夜三更邀一個女子去往自家居處洗澡。真是怎麼想怎麼覺得猥瑣……
頊嫿當然只能婉拒了,她輕聲道:“飛鏡湖三十里水域,我總是見之心喜。如此良宵,夜深人靜,就不擾掌院好眠了。”
天衢子之前語出唐突,這時候只好點頭,道:“也好。”
說完,轉身離開。
頊嫿觀他背影,片刻之後,突然出聲:“奚玄舟。”
天衢子身軀僵硬,緩慢回頭。
果然是他。頊嫿心頭嘆息,卻還是出言道:“昨日功體恢復了些,才知道體內竟種下了月髓。如此珍寶,想來當是奚掌院之物吧?”
接下來的話,天衢子卻不想聽。他想結束這談話了,於是說:“天色已晚,傀首早些休息。”
頊嫿不理會他的轉移話題,她接著道:“以護心之物相贈,頊嫿實在是心中惶恐,卻也困惑。如此盛情,總不會毫無原由。本座心中感激自不必提,但同時也希望掌院能夠為我答疑。”
她不依不饒,天衢子終於無法躲避,可他一開口,必被拒絕,他知道。
頊嫿對他了解多少?她會如何辨別他話中真假?贏墀對她何嘗不是聲聲言愛,而他的“苦肉計”比之贏墀的強囚又有何不同?
即便他千思萬想,她終也不可能留在陰陽院。如他不可能隨她回到畫城一樣。
縱有萬般意,又如何?
他迴避她的目光,面色重新冷凝,終於他又變成了無懈可擊的奚掌院。他淡淡道:“交好魔傀罷了,並無所求。”
這話卻比較棘手。他若不提,自己假作不知,倒也輕鬆。頊嫿知道自己應該這麼想,但對方施恩,而她無以為報,總是令人忐忑。
以身相許卻從來沒想過——就在昨夜之前,天衢子在她眼裡還是個她不怎麼尊敬的前輩啊。
可他的沉默退讓,卻還是讓她心軟了。
她喜歡贏墀那樣偏執激進的愛慕者,那樣的話,她還可以給予迎頭痛擊,以牙還牙,來個恩斷義絕、反目成仇。
相比之下,天衢子這樣的反而很麻煩。他選擇了她最喜歡的方式相助,不打擾不干涉。他溫和如水,讓人感覺不到存在。於是也不知危險臨近。
她不喜歡這種拖泥帶水,乾脆單刀直入:“奚掌院不會是對我有情吧?”
天衢子全身都繃緊了,可他的聲音卻是溫和而輕柔的:“傀首風儀傾世,若能得以為友,奚某幸甚。”
也是個聰明人。
頊嫿無奈,若是單純為友,倒是亦可。她立刻拿出對待好友的態度,說:“今夜風清月明,若掌院無心睡眠,一會兒我們下山找家酒館小酌,如何?”想吃肉,但是身上沒錢。她打秋風可是毫不容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