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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沒有往下說。
可是嫁為人婦,未必能活得久。
毆打、操勞、漠視、虐待、抑鬱、生育。多少婦女,年紀輕輕,被婚姻折磨得不到三十,撒手人寰。
當下閩南多少女子,為逃避婚姻可怖,或是寧可忍受種種嚴苛條件,做了自梳女。
現在九娘不用遭遇跟她一樣的命運,齊芷是應該替她高興的。卻也高興不起來。
女人的命,嫁或是不嫁,總歸好不到哪裡去。
何況九娘這樣的身體,若要為人婦,更是要命。
只是她也毫無辦法,也只得寄希望據說十分疼愛九孃的衛老爺和衛孔氏,能給九娘挑一個……相對好一點的夫婿。
齊芷這樣想著的時候,外面開始下雨。
雷聲隆隆,雨聲瀟瀟。
南方多雨,這場雨,一下就纏纏綿綿下了十來天。
雨停的那天,傳來一個驚雷似的訊息:九娘殉夫了!
☆、第70章 無鹽女(六)
九娘是上吊走的。
據說她上吊之前,為確保死成,還特特喝了一蠱鳩酒。
據說她還寫了一首詩寄給孫家:“生時百年盟,死歸同寢眠。相思無單行,鴛鴦不獨活。”
據說她殉夫前,偷偷獨自去往夫家的丈夫靈前哭過。
又據說……很多的據說。之所以有那麼多的據說,是因為人人都在興奮地談論這件事,各自捏造說法,以充談資。
在閩南,或者是不獨在閩南,一家只要出了個殉夫的烈女,就足以名傳姓氏,使該家宣告遠播。
所以人人都願意爭先恐後地談論這件事。
只是這些“據說”,大都是不可信的。
比如九娘並不識字,後來識得了幾個字,還是我教她的。只是她雖識得了一些字,勉強記記一些生活瑣事尚可,水平卻根本不足以寫出一首詩來。
再比如,她死的時候,其實才十二歲,還是虛歲。一個十二歲的女孩子,連夫家的面目都沒有見過一次,怎麼就那麼堅決地殉夫了?
我的腦海中總一閃而現那天九娘問我的話:“嫂嫂,男人殺敵立功了會有官府賜的忠勇牌坊,女人守貞也有牌坊。這是不是說女子守貞和男人衛國,是一樣的功勞,一樣的有利於人?”
我那時沒有回答她。我便一直後悔,日日夜夜想:她怎麼會死了?九娘那樣的愛笑,怎麼殉夫?是不是我當時回答了她,告訴她沒有,她便不會死了?她起這念頭又是為什麼?
因為總是翻來覆去的想,我夜裡也睡不著。
一天剛守完一天的靈,敏媽叫我嚇了一大跳,指著我眼眶的青紫:“娘子,你……”
我知道我現在大概是很狼狽憔悴的。我也沒有對敏媽解釋的意思。
婆婆病倒了。公公遠去京城,替九娘請笙貞烈牌坊去了。
我是九孃的長嫂,就走出來寡婦門裡,主持她的喪事。
有時候,賓客族人都走了的時候,我一個人坐在靈堂裡,慢慢地梳理從各處得來的九孃的生平。希望能窺得一點痕跡。
直到我終於從九孃的遺物裡,翻到了一沓釘在一起的紙,上面是九娘歪歪扭扭的初學者的幼稚筆跡。
接著又從九娘一個愛重的丫頭嘴裡,則斷斷續續,得到了一個更完整的故事。
慢慢地,許多的訊息,終於將這個女孩子一生的片段,連作了一個完整的事蹟。
☆、第71章 無鹽女(七)
衛九娘是一個裹小腳的抱小姐,又常年體弱多病,連做拿起針線都會手抖。
她蒼白瘦弱,只有一雙天真多情的眼睛,是自由的。
這是一個註定是要一生在別人的懷抱裡、床榻上,無所事事消磨完一生的深閨女子。
這樣一個骨瘦伶仃,臉色蒼白的女孩子,就這樣地躺在榻上,在病中拿棋盤演練,用瘦削的手,移動著祖母叫人制作的簡陋的沙盤,學完了祖母的侍女口授的跟兵法有關的大部分知識。
她病弱的面容上一片慘白,卻只有一雙天真多情的眼睛,每次演練的時候,就黑得幾乎發亮。
那時也正在鬧倭寇,有將領在平叛。
老祖母的侍女李媽媽曾跟著老祖母的父親吳將軍打過仗。剛好現在這位將領,曾是吳將軍的部下。
九娘仔細地問了交戰雙方的人數、組成、來歷、打仗地點、環境,兵器、又預估了天氣等,說出來一句話:“必然輸。”
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