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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路不熟,當然不宜擅自行動。”許氏聽見丈夫關心親人,不禁心裡一暖,愁眉舒展,關切問“邊塞水土與都城迥異,近日又連降大雨,他的身體怎麼樣”
“您放心,父親身體安好。只是一邊趕路一邊辦公,加上為二姐的事兒煩惱,過於操勞,累瘦了。”
許氏頓時眉頭緊皺,憂切說“如果能同行就好了,便於照顧他。”
“千萬別咱們一路跟隨,已經讓他很為難了。”
姜明誠嘆了口氣,直白指出“官聲要緊。父親此番奉旨巡視塞外庸州,同僚們皆專注於差事,唯獨父親拖家帶口,不知情的人,多半會猜測欽差假公濟私、趁機帶領家人遊山玩水。”
“這、這唉。”許氏捶了捶額頭,氣惱咬牙說“一切都怪你二姐,任性妄為這一回,她錯得太厲害,等找到人,必須嚴加懲罰,否則無法向你父親交代。”
“等見了面再說吧。”姜明誠吸吸鼻子,嗓音微澀。
這時,僕婦敲門,端著小托盤湊近,躬身問“大公子淋了雨,喝碗薑湯驅驅寒吧”
許氏如夢初醒,忙催促道“對,對仔細著涼,快喝,暖和暖和。”
“是。”
雨夜奔波歸來,姜明誠周身有些發冷,埋頭喝薑湯。
許氏坐在上首,凝視長子,出神半晌,揮了揮手,親信僕婦會意,吩咐退下,帶上房門,守在門外。
“夜深了,明早還得趕路。”喝完薑湯,姜明誠擦擦嘴,抬頭問“母親還有何事吩咐”
燭臺擱在桌中央,三根蠟燭正燃燒,窗外雨聲未歇,風從窗縫鑽入,撲向燭臺,燭光搖擺,忽明忽暗。
母子相距數尺,許氏張了張嘴,卻沒發出聲音,顯而易見地猶豫。
“到底什麼事母親儘管吩咐,兒子若是辦不了,請教父親就是了。”
許氏若有所思,不自在地換了個坐姿,收回凝視長子的目光,略垂首,遲疑開腔“馬上到西蒼了,你大姐夫一家,住在赫欽。”
“對啊。我早就聽父親提過了,郭家在赫欽縣城買了宅子,供郭老夫人頤養天年。”
“嗯,對。”許氏漸漸上了年紀,眼尾佈滿細紋,半邊臉背光,隱在昏暗裡,燭光下眼皮耷拉著。
姜明誠期待且緊張,感慨說“好幾年沒見過大姐了,也不知她如今變成什麼模樣另外,即將見到外甥,我這個當舅舅的,卻沒準備見面禮。唉,當初啟程時,原打算接了二姐就回家,豈料竟一路追趕至西蒼。”
“見面禮,該怎麼辦“姜明誠頭一次出遠門,下人簇擁並尾隨父親,並無多少親自歷練的機會,認真盤算說“等到了西蒼買,恐怕會不像樣。”
許氏心煩氣躁,沉下臉,揚聲說“先別管見面禮”
姜明誠嚇一跳,打住話頭,端詳母親,詫異問“您、您究竟怎麼了有什麼話是不能對兒子說的”
母子對視,許氏到底心虛,再度低下頭,深吸口氣,含糊答“誠兒,你大姐姐,本應該是裴家的兒媳婦,但、但“她停頓,不知該如何說下去。
風雨聲中,母子沉默良久。
姜明誠倏然起身,滿臉為難之色,皺著眉,艱難開口,“大姐出嫁時,我年紀小,稀裡糊塗的,直到靖陽侯府出了事、大姐淪為流犯、二姐不斷退親,才漸漸回過神來。”
果然,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許氏端坐,低頭一言不發。
“母親的心事,孩兒大概明白。”近年來,家無寧日,姜明誠一次比一次更加左右為難,小聲說“但事已至此,一切早已成定局,無可挽回了。”
許氏欲言又止,雙手揪緊衣襬。
“等見了面,“姜明誠昂首,書生氣十足,嚴肅表示“我給大姐磕頭道歉然後,母親再多接濟接濟她,或三年五載,或十年八年,總有一天,大姐會原諒親人的”
玉姝倒無妨,她性子軟弱,想必早已諒解了,麻煩在於弘磊,他絕非軟弱之人。許氏暗忖,沒吭聲,久久地沉默。
與此同時庸州圖寧衛
多雨的時節,邊塞處處降雨。
帥帳內,郭弘磊喜出望外,朗聲道“多謝將軍“頓了頓,他卻皺眉,不放心道“但眼下事情正多,末將卻告假探親,不太妥”
“噯,儘管放心回家本將軍准許的,誰敢說個不字兒”
圖寧衛指揮使宋繼昆氣勢十足,和顏悅色,對得力手下說“這半年,你尚未告過一天假,為了募兵東奔西走,勤勤懇懇,趕在其餘三衛之前,順利從府城招來四千餘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