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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不是小數!
一兩銀子二百八十文的差價,一萬兩是多少,十萬兩呢?況且各地銀銅之間差價不同,鹽商們完全可以在銅價最低的地方以銀子換銅錢,在銅價最高的地方用換來的銅錢再換五十萬兩銀子!待銀價升上去,賺的才讓人心驚。而銀價,跌是暫時的,漲是必然的!
而這麼大一筆數目,絕不是區區幾個鹽商能做到,這需要熟知各地貨幣的訊息,能做到此,除了在各省都有外放官以及皇商的內務府,還能有誰呢?
蘇景沉吟一番,吩咐道:“傳信給薄重明,讓他去查查,銀價暴跌之前,揚州數家豪商可有異動!”
“主子……”計安悚然一驚,背上浮出一層冷汗,小聲道:“您是懷疑?”
“去歲十月,銀價可曾有過異樣浮動?”蘇景不答反問。
“這……”計安仔細想了想,謹慎的道:“奴才記得,十月時,錢莊兌換,銀價是漲了的,只是漲的不多,約莫一兩銀多增了十來文。”
蘇景知道這才該是常態。成色上好的金銀,不說價錢只漲不跌,但是隨著天下承平,戶籍增長,金價銀價都應該是緩慢增長,間或有跌。而銅子,這些年一直是越來越不值錢。這不奇怪,金銀除了拿來鑄造金銀錠,還要做首飾,做杯盤碗盞,鑲嵌車馬,更有佛像金身等。金子尋常人家用不起,銀子更普遍,一年到頭能剩下點積蓄的人家,女眷誰不買幾樣銀首飾,孩子也要打幾塊銀鎖片。
何況金銀還有一項消耗的大頭,就是喪葬!
時人講究侍死如侍生,除了小兒夭折薄葬,哪怕是省吃儉用的人家,但有長輩以及已成親的子嗣去世,必然要備下陪葬之物,生前心愛之物不用多說要帶走,其餘還要置備一應在陰間使用之物,使其黃泉路上,陰曹地府中不至手中無銀,過得淒涼。這些陪葬的金銀,一旦埋入地下,除了盜墓之人挖掘,不會再有重見天日之時,這就算是永久性的消耗。不比銅錢,總在市面上流通,損了舊了還能融後重鑄,又有銅礦一直開採產出,供應該是越來越大於需求。
“前年呢?”
計安用力回想了一下,“七月的時候,是猛然少了一百文,奴才記得當時百姓有抱怨,您還吩咐咱們的錢莊若有客人換銀子,按照市價上浮十文。”
蘇景總是溫和如風的臉上露出一絲銳氣,“天下承平已久,自前明起,這片地界就沒發現成色上佳的大型銀礦。三藩後,銀價穩定了三十年,便有浮動,也不過年年在十文之間,為何這幾年銀價如此反覆?若我沒記錯,銀價異常已有將近五年,只是一開始變動甚小,後面才屢屢增大。我在揚州時便察覺此事,原本以為是因南北商路通暢,甚至有我們履立商行,與海外通商,大量賺入倭島上佳白銀的緣故,現在想想,我是高看了自己,小看了別人!”
沒想到此時就已經有人在玩貨幣金融了,雖然手法很粗略,不過拿來對付此時的人,已經足夠。就連自己,不是今日機緣巧合,也很難發現。
計安駭然,“主子的意思,是說背後有人在控制銀價!”前兩年都是試探,今年才動真的。他擦了一把汗,急急道:“那這些商人趕在銀價跌落前跟萬歲借銀子,豈不是,豈不是……”豈不是誠心要坑萬歲的銀子!
☆、清聖宗
蘇景許久都沒說話,院中陷入死一般的寂靜之中,直到天空飛過一群鴉鵲,發出瑟瑟之聲,才使人覺得這仍是人間地界。
“告訴廣茂錢莊的陳通,讓他查查這幾年銀價波動前後來錢莊借銀或存銀的客人,過十萬兩者,都給我仔細記錄呈上來。石華,給石福他們傳信,將這賬冊上面的三家鹽商動向從頭到尾查清楚。我倒要看看,背後到底有多少人。”蘇景臉色平靜的下令。
真是有意思,沒想到查個內務府,還真能摸到幾條混江龍。
蘇景笑了笑,吩咐手下,“銀價之事,先別牽扯到內務府賬冊中。這幾日,你們先查查參價,皮貨價錢,與官房皇莊出租等市價,再讓人暗中清查皇商盈餘。”
內務府收入大致有七個來源:關外人參、貂皮的收入,這是壟斷性質的,不管來頭多大的藥商,皮貨商,想要關外的人參和貂皮,都要與內務府交易,再放到市場販賣,私自採買人參,獵貂剝皮,乃是抄家重罪。另外,官商與皇商每年的盈利,內務府是有分紅的;再有便是內帑銀放貸給鹽商,收取利息;而皇莊的產出還有租出去的皇莊租金,又是一筆,甚至京城官府所有的官房租金,也不是收歸戶部,而是上繳內務府;至於漕運海運等各處榷關收入,一部分歸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