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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紀以容,卻是不知他的心早隨著林娉婷的死跟著去了。
當年因為自己大意,害她一條性命,若自己再為了柳家一門,將罪魁禍首紀以容醫好,百年之後,九泉之下,還有什麼臉面去見她?
可是自己的孃親苦苦哀求,他又如何忍心拒絕?
老夫人見柳大老爺久久不發一語,知他心裡為難,也是心中一陣悲切,拿了帕子拭拭眼角又道:“知你為難,娘也是沒有別的法子,紀氏那裡再沒良方,怕是拖不了許久了。可得早作打算才好。”
柳大老爺那裡又是沉吟了許久,才點了點頭,算是應下了。
老夫人心裡算是鬆了一鬆,看著他清瘦的面孔禁不住又提了一提:“娘看著你這麼多年身邊連個知冷熱的人也沒有,很是心疼,娘老了,身邊也用不了這許多人,青藍倒是個知近退的,送到你院子裡去罷,便是不收用,伺候日常也是好的。”
柳大老爺聞言,皺了皺眉頭,雖未直接拒絕,但婉拒的意思也十分明瞭:“兒子身邊一向不缺人伺候,母親身在邊好不容易有個可意的,便留著罷。”
老夫人聽他如此,也不好再說旁的,只又話了話家常,看了看時候不早,柳大老爺只言還有公務,便未在慈安堂用飯。
柳大老爺出了慈安堂並未直接回他的書房,府裡的青石小道上,思量了片刻,抬腳走了通往東院景春閣的那條路。
當柳大老爺邁進東院的大門時,驚的院子裡的灑掃嬤嬤差點跳了起來,手裡的掃帚一放,連滾帶爬的向正廳稟報,多年未曾踏進過東院的老爺終於來看夫人了。
紀氏跟前侍候的兩個婆子,原來是她的陪嫁丫環,紀家老夫人親自給挑的,本是過來要做通房的。沒成想到柳府不過一年的光景,就出了那樣的事兒,自己家的姑娘失了寵,老爺連院門都不願意再踏進來一步,別說通房了,這些年就是找個好人家給配了,也是沒人做主的,只能一心一意的伺候好自家姑娘的身體,仰望著紀家的餘光,不讓人再轉賣了的好。
那床前的二人,一聽掃地老婆子的話,忙將躺在床上的紀以蓉收拾了一下,其實也沒什麼好收拾的,無非是用熱毛巾再擦把臉罷了,長年躺在床上,又身上帶毒,多年不得其解,能好看到哪去,早就瘦成一把骨頭,蒼白的沒點人樣了。
柳大老爺才踏進廳裡,就微微皺了下眉頭,滿屋子的藥味,濃郁的叫人直想退回去了事兒。
掀了內室的簾子,才走近去。床前那兩個婆子行了禮,這就湊到大夫人耳前輕聲告知,說是老爺過來看您了,原本雙眼緊閉如同睡過去一般的大夫人,終於有了的反應,慢慢的睜開了雙眼,有些吃力的想抬起身子,想看一眼立在幾步開外柳大老爺,多少日子了,她也記不清楚,自從當年那件事兒發生以後,柳大老爺再沒踏進過她的院子,這是恨她了。
她自己也讓柳娉婷灌了毒藥,一副破敗的身子撐到現在,不就是為了今天?
柳大老爺見她掙扎的辛苦,便往前近了幾步,示意婆子將她按下。他站在床前低頭看了眼正盯著他瞧的大夫人,心裡一時是百般滋味湧上心頭。
原也是婉約嫻靜的美佳人,現下再看,卻是青白病態的面板,趁著一又黑的嚇人的眼睛。烏青色的唇微微動著,似乎想說些什麼,卻叫人聽不清楚。那婆子忙湊到跟著聽個仔細,半晌才直起身子對大老爺說了句:“夫人說,她對您不起。”
柳大老爺看著早就形同枯縞的紀以容,久久不語,即使是聽了那婆子轉述的話,也未有什麼非說不可的。
能說什麼呢?林娉婷的墳塋如今就在幾十裡外的鳳霞山下,棲意園裡本該是長子的淮揚,如今卻只能靠著湯藥維持著胎中坐下的病體。
那是他深愛的女人,那是他一脈相承的骨血,卻是不言父子情深,如今只同個陌路也差不了幾分。當年的事情便如一根橫刺一般,卡在他們之間,卻是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如此,回天乏術……
如今這破敗的光景,不過是床上躺著的這女人的一己私慾所賜,他不想原諒,卻也不能手刃,柳家的榮辱興衰總是要顧及的。
柳大老爺又何嘗不知,當年他跪在床前,攔下林娉婷手裡的那碗藥時,他同她這輩子的情份算是完了——無論她是生是死。
果然,那便是他見她的最後一面,爾後她一派從容的安排了身後種種事情,唯他一字未提,甚至留下遺言請出柳氏族譜,讓林老爺子將她的遺體帶出柳家,安葬鳳霞山下。
這二十多年,他再沒讓一位女人近身。只望百年之後,九泉下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