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塊石頭,衝上去砸她:“你是騙子!你偷了我的錢!”
羅紅英氣壞了,腳步急匆匆地衝進臥房,拿了自己的皮包出來。她唰地一聲拉開拉鍊,掏出二十塊錢,放到她手裡:“你要錢,你拿去吧!我這就只有二十塊錢,準備下個月買玉米種子。你想要,你拿去,錢全給你,你拿去買糖吃吧!”
楊鑫哭著不接。
羅紅英將二十塊紙幣硬往她的懷裡塞:“你拿啊!你拿啊!你的錢就在這裡面,你要就拿去。以後別叫我媽,別進我的門。你要跟我算賬,我就跟你算賬。”
楊鑫哭的委屈、茫然,她萬分地傷心。
羅紅英最後,將那二十塊紙幣收回了皮包。
楊鑫抽泣不止,楊文修將她抱回了自己屋子,倒水給她擦臉,把衣服、褲子、鞋子給她穿上,安慰道:“好了,莫哭了,你媽也不是故意的,算了。”
楊文修拿了兩塊錢給她:“爺爺給你兩塊,莫哭了,臉哭花了猴似的,不好看了。”
楊鑫還在抽噎。
楊文修說:“爺爺帶你去買吃的。買雪糕,買乾脆面,果丹皮,你還想吃啥?”
她哭了半個小時才停下。
楊文修拉著她的小手,去大隊,帶她買糖。
楊鑫臉上掛著淚珠子,坐在院子邊的磨刀石上吃乾脆面,羅紅英看見,向她投來了厭棄的目光。她頭一次感到吃進嘴裡的食物沒了滋味。
是苦的。
人說,貧賤夫妻百事哀,這話放在父母、子女間,也說的通的。
楊鑫早早地體會了貧窮的悲哀。
家裡窮,她不能跟爸媽要錢,要吃的,不能跟爸媽要玩具,要新衣服。
她有著鼎盛的食慾和物慾。像所有的小孩兒一樣,楊鑫喜歡吃好吃的,喜歡穿漂亮的衣服。她知道愛美,每到趕集,要穿上乾淨衣服,打扮漂亮,過年也要穿新衣服。小孩子要漂亮,大人才會喜歡。沒人喜歡醜孩子、髒孩子。
但乾淨漂亮的詞,常常是跟她無緣的。
她光著腳在山野跑來跑去,兩隻小腳被曬黢黑。她的鞋子總是穿幾個月就破了,媽媽沒錢給她買新的,只能補了又補。她撿姐姐穿過的舊衣服穿,永遠沒機會買新衣服。
舊衣服穿破了,縫縫補補,還是她的。
幸好還有楊文修。
楊文修也不富裕,但是可以滿足她饞嘴的慾望。她在爸爸媽媽媽那裡受了委屈,永遠可以在楊文修這裡得到安慰。
楊文修非常疼愛她。疼愛的十里八鄉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都知道,楊家的小孫女,是楊文修的寶貝,走到哪都要帶著,簡直是寸步不離。楊鑫跟她爺爺一樣,在村鄰們口中出名。她走在街上,別人問她:“你是哪家的孩子?”她不會說:“我是春狗的女兒。”或“我是羅紅英的女兒。”而是嗓子脆生生地,一口答:“我是楊文修的孫女。”
要是沒楊文修,她不知道得多可憐呢。
過年了,遠近親戚們,開始互相走動。
劉家河的大表爸,來家裡做客。大表爸今年二十歲,長得白白淨淨,圓圓臉,眉清目秀。他穿著牛仔褲,夾克衫和皮鞋,香噴噴地站在楊鑫家裡,拿著楊家的破鏡子,對著頭髮噴摩絲,做髮型咧!
楊鑫站在小表爸身邊,看他把雪白的摩絲噴了一頭,拿梳子梳的光溜溜加香噴噴。
嘖嘖。
大表爸從哪回來?
廣州!
大城市呢!
楊鑫對一切美好,新鮮的事物都感到好奇。他追著大表爸不放,好奇地看大表爸梳頭。
大表爸轉身,笑捏了捏她臉:“長這麼大咯!”
大表爸坐在院子裡,跟春狗兄弟們聊天,一人點一隻煙,吞雲吐霧。
楊鑫蹭到大表爸懷裡:“表爸,抱我!抱我!”
大表爸抱她坐在膝蓋上,她專心致志地聽大人們說話。
親戚鄰居們閒聊,永遠只有一個話題:發財。
發財,是一個經久不衰,隨時會被人們掛在嘴上的話題。窮,凡是跟掙錢有關的事情,都能被持久的談論。春狗羅紅英,猴娃夫妻,都來聽大表爸念致富經。
這年頭怎麼發財?
大表爸說:“當然是打工啊!”
“你想想,玉米多少錢一斤?穀子多少錢一斤?一家最多兩三畝地,辛辛苦苦掙一年,連肚子都吃不飽。”
大表爸說:“呆在鄉下,掙不到錢的。要掙錢,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