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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仍是沒能立即離開此地; 清時守在寧遇的房間外面,敲門想要進去; 屋內卻又傳來寧遇虛弱的聲音道:“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 可以嗎?”
清時無法進入,只得停在原地,目中擔憂的往南淵看去。
南淵輕輕搖頭; 看了那緊閉的房門一眼,低聲道:“她需要一個人安靜。”
清時亦知南淵所說是對的,只是仍徘徊在房門前不忍離去,直至屋內寧遇突然再次開口。
這次她的聲音十分清晰; 伴著嘆息與無法辨明的澀然,她道:“這玉佩; 原本是一對。”
南淵與清時同時盯向那緊閉的房門; 然而房中卻不再傳來寧遇的話音; 兩人在房門前守了許久; 終於仍是作罷。
因為擔憂寧遇的關係; 原本決定今日回到燭明殿的行程再度推遲; 兩人在這院中繼續留了下來; 只是誰也沒有辦法去推開寧遇那扇房門; 他們只是相顧無言的在院中的樹下守著,等待著寧遇再一次推門而出。
然而寧遇始終未曾再走出房門; 也沒有再說過一句話。
暮色降下來的時候,出門的幾名蛇族青年回來了,幾人似乎是從街上買了些東西回來; 其中一些是替大病初癒的寧遇買的,幾名蛇族青年見到院中呆坐的清時與南淵後,先是怔了怔,隨即對他們點了點頭,這才去敲寧遇的房門。
眾人敲了許久也沒有聽到回應,南淵開口正欲解釋,那幾人已經面色微變,直接推開了房門。
幾名青年沒有立即走進屋子,他們站在房門之外,瞪著屋中的情形,面上頓時褪去了血色,只僵在原地像是失了渾身的力氣,連邁動一步也難。
南淵與清時幾乎是同時看出了不對,當即快步往那處房間而去,兩人來到那幾名蛇族青年的身旁往裡看去,卻是瞬時寒了全身。
屋子裡面依舊是昨日南淵來時那般模樣,乾淨而整潔,桌上還擺著幾名蛇族青年晨時替寧遇端來的藥碗,碗中的藥黑沉沉的,卻似乎是一點也未曾碰過,早已經失了熱氣。屋中寬敞而明亮,窗戶向裡側開著,輕暖的目光自窗外透進屋裡,灑在窗邊的一束藍色花朵上,也灑在窗邊人姣好的容顏上。
寧遇就在那裡,她坐在一張樸素的椅上,微垂著眼,像是倦極而睡,一手垂在身側,一手落在胸前。夕陽的顏色將她蒼白的面容映出了些許紅暈,似海棠嬌妍,似紅梅清豔,她便這般睡著,微蹙著眉,像是被人擾了一席清夢卻又不願醒來。
古舊的小院安靜無比,只聽得葉聲簌簌,將夕陽最後的暖意點滴抽離。幾名蛇族青年守在屋外,不敢入內,清時便在他們身旁,不敢入內,唯有南淵邁著無知覺的步子來到寧遇身前,俯身輕輕握住她的手。
手已冰涼,身前的人安安靜靜沒有了聲息。
屋外眾人正看著南淵,目中滿是探尋,還求著一線生機。南淵背對眾人,不需回頭便可感知那灼熱的視線,然而她卻不能回身,她背對著眾人,緊抿著下唇,微微搖頭。
也不知是哪一名蛇族青年先嘶聲叫了出來,聲音驚起了院中的飛鳥,接著又是數聲吶喊和哭叫,幾名蛇族青年很快撲到了寧遇的椅旁,卻是誰都不敢觸碰那人一下,隔著南淵的背影默默垂淚傷神,原本替寧遇買的那堆東西瞬時脫手,灑落了一地。
蛇族青年們本還在慶幸那奇花救回了寧遇的性命,本欲好生慶祝一番,誰曾想到他們好不容易救回來的人,如今卻猝然長逝。這世間的玩笑未免太過無趣,太過薄涼。
南淵將這些人的悲傷看在眼裡,卻無能為力也無力可為。她重又站起身來,想要說些什麼,卻在視線所及之處,看見了寧遇手中所握的東西。
那是兩枚緋紅的玉佩,光華流轉,如蘊滄海,玉佩上的紋路層疊繁複,最終拼成了一副完整的圖案。兩枚玉佩被一縷青絲所繞,編在了一起,彷彿不曾分離,彷彿將亙古,長伴。
南淵記得,寧遇最後一句對他們說過的話。
“這玉佩,原本是一對。”
一枚在尋澤的身上,歲月流轉,遲遲未歸。
一枚在寧遇的身上,滄海桑田心,千年相盼。
如今總算是,回到了她的身旁。
寧遇曾說,她心中有一個人,無論如何也要見上一眼,才能放心死去。昔年的山洞牢獄,後來的傷病折磨,她始終撐著一口氣,她始終還盼著,但這般等待與盼望,終究沒有等來她心中的那個人。
南淵心下嘆惋,回過身,卻見到了自始至終站在房門處,未曾挪動過一步的清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