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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黑子,都快把她的碗都倒到我碗裡了。就算我一向胃口大,也吃不了這麼多,只好拼命再夾回去。
我不曉得家裡最近的年景怎麼樣,但這麼多肉菜絕對趕得上一頓年夜飯。我惶恐不已,生怕自己耽誤了家裡。
“黑子,別光給我夾,你自己也快吃。”我把兩塊娘夾過來的紅燒肉飛快地放到她碗裡。
娘忽然道:“別喊黑子了,二丫頭有大名了,叫梨花,以後喊梨花吧。”
我一愣,腦海中立刻浮現出初春將至時那一樹的潔白。這個名字,和黑子挺合適的。
我妹妹低著頭,紅著臉,低聲說:“姐姐從小喊慣小名了,我也聽慣了,姐姐仍舊喊黑子吧。”
“這名字蠻好聽的,不錯,襯你。”我伸手去摸她的頭,“以後我還是聽孃的喊你梨花。這是我的錯,你到底是大姑娘,喊黑子不像樣子。”
梨花乖乖地任我摸她,臉更紅了。
娘又抱怨道:“這名字原本你爹替你起的,你不在就給二丫頭了。誰讓你亂跑,現在連大名都這麼野,沒個女孩兒樣。”
我不搭腔,“嘿嘿嘿”地乾笑了幾聲。
我想有些事是冥冥之中自有註定的,我覺得我更適合當“刃”,而我妹妹才是梨花,乾淨,溫柔。
我是打算住下來的,我和梨花還可以在一起睡,沒什麼不方便。但常青有些麻煩,按往常我家是住不下的,幸好我不在的這些年,爹在旁邊多蓋了一間小屋,收拾收拾正好給常青住。
晚上睡前,我舉了支蠟燭,去爹孃房裡。
爹去收拾柴火了,只有娘在做針線,她的眼睛不比從前,穿針引線時一直眯著眼睛,還失敗了好幾次。
“娘。”我喚了一聲。
娘抬起頭,看看我,拍了拍她身側,讓我床邊坐。我走過去坐下,娘伸手摸我的手臂,很輕很輕地摸,像是怕我會消失掉一樣。
我問她:“娘,梨花怎麼還在家裡?沒定親?是不是有些晚了?”
梨花長得那般周正,當年村口李寡婦的女兒秋娘比她醜不知道多少,還是我們村的村花。我是不信梨花沒有人家來求的。
娘放下針線,接著深深地嘆了口氣:“怎麼沒定,定過兩家了,可梨花運氣不好……”
作者有話要說: 不好意思,今天更的晚了……
TAT因為有點拉肚子……我果然不該在姨媽期吃冰西瓜【跪】
……
非常感謝天天天晴妹子又扔了一顆地雷,麼麼噠=3=
☆、第二十章
梨花和我一樣,十四歲時周大娘便上門了。周大娘說得是隔壁村村長的小兒子,比梨花大兩歲,據說這位村長兒子有次來我們村裡換東西的時候,見到梨花,一眼就說喜歡她。
村長雖然談不上什麼正式的官職,但對於我們普通人家來說,仍是一樁大好事。娘和爹出於慎重,出去打聽了一下這男孩有沒有別的問題,得知他品行端正,勤勞樸實,為人踏實,而且身體健康相貌也不錯。
爹孃自然高興地應下親事,籌備起來。
那個小夥子大約是真的喜歡梨花,高興壞了,說要親自打獵當聘禮。這一打打出了問題,在草叢裡穿梭的時候,他被竹葉青咬到,沒救回來。
之後便開始有些碎嘴的人說梨花閒話,說她先剋死了大姐,也就是我,又剋死未婚夫。
梨花因此被拖了大半年,周大娘亦再也不上門了。她在我們家說得兩樁婚事都告吹,大概也覺得不吉利。
之後定的一樁,是爹孃託人找的,挑的是個住在附近破廟裡的窮苦書生,和我一樣年紀,比梨花大五歲,滿口之乎者也,說起話搖頭晃腦。但終歸是個有文化的讀書人,比起平頭百姓高一等似的。他原本有些嫌棄梨花不能識文斷字,可他實在已經窮到要餓死的地步了,再說梨花相貌端正,這書生才勉強答應。
結果那年冬天,西北風颳得特別厲害,書生長期吃不飽又缺乏鍛鍊的體弱身板,讓他沒能熬過數九寒天。
梨花命硬克親的名聲算是徹底傳遍,在家裡留到今天。
娘邊說邊抹眼淚,眼角的細紋都被擠多好幾條。
我心中酸澀,既是為命途多舛的梨花,亦是為替我們姐妹倆操碎了心的父母。娘哭得累了,放下針線躺到床上。我回了我與梨花的房間。
梨花也在油燈底下做針線,縫的還是我放在包裹裡帶來換洗的破上衣,她的手藝功夫比我好多了,能把舊衣服縫得瞧不出破過洞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