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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聲苦笑,同時也解開了一直纏繞心頭的疑竇。
老巒果然沒有真的殺死黎仙子,只是將她蒸發藏匿,卻不知為何今夜會突然出現在逐浪巖?
難不成,這兩年她一直都隱居於此,受著東帝的庇護麼?
他鬆開袖口,打從裡面取出一支玉筒,正是落入釋青衍之手的最後那捲《雲篆天策》。
頓時似喜似悲,怔怔望著黎仙子逝去的地方,無以為言。
雁鸞霜也被驚醒,步下樓來,看到他手裡握的玉筒,詫異道:「《雲篆天策》?」
林熠點了點頭,回答道:「是剛才那位朋友送來的,可惜我沒能留住她。」陡然腦海裡靈光乍閃,醒悟到黎仙子那句話裡的真正意思。「臭道士,我恨你!」─她定然是瞧見了方才屋內的一幕,才忿忿擲出《雲篆天策》,立刻轉身遁去,與自己緣慳一面。天曉得他以後是否還能見到她?她離開逐浪巖又會去向何方?是回霧靈山麼?真的找到了這位「仙子師父」,自己又能如何?此刻的林熠,空有一身驚世駭俗的通天神力,亦不禁泛起了蒼白無力感。雁鸞霜慧心玲瓏剔透,她察言觀色,窺出了端倪,輕聲道:「她還會回來麼?」林熠用力甩了下頭,彷佛是在回答雁鸞霜的問題,又彷佛是要從腦海裡驅除去某種感傷,說道:「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雁鸞霜不再追問,慢慢地將頭倚靠在林熠堅實的胸膛上,仰首仔細端詳著黑暗中情郎鮮明的五官輪廓,徐徐道:「我只希望,當我擁有幸福的時候,不會有人因此而受到傷害。我聽得出,她的聲音裡有失望和痛苦,但還是把對你來說至關重要的《雲篆天策》,交給了你。」林熠環抱雁鸞霜柔弱無骨的腰肢,深吸了那麼一口從她身上散發出的淡淡少女幽香,低聲道:「不錯,我欠她的太多,也許這輩子都無力償還。」手心緊緊握住那捲《雲篆天策》,猶能感受到黎仙子留下的溫暖。翌日中午,林熠攜雁鸞霜拜過釋青衍的墳冢,離開了逐浪巖,回返南海。他終究沒有勇氣再去看一眼容若蝶曾住過的那棟小樓,只將它默默儲存在記憶的最深處。那些曾經帶給他歡樂與神傷的光陰,統統沉進東海洶湧澎湃的波濤中,隨著自己身影的離去,變得越來越遠,越來越模糊苦澀。一路無話,抵達了冥教總壇萬潮宮,卻沒見著仇厲、凌幽如等人,只有葉幽雨在。葉幽雨見著跟在身後的雁鸞霜,不覺愣了愣,然後才對林熠施禮道:「教主,您總算回來了。」林熠當時就是心一沉,預感到有事發生。按理說,正魔兩道的昆吾決戰迫在眉睫,仇厲他們理應緊鑼密鼓的整兵備戰,絕無理由不等自己返回南海便擅自外出,眉頭微蹙,問道:「出了什麼問題?仇副教主去了哪裡?」葉幽雨欠身稟報道:「從西域回來的路上,由天石宮石宮主做媒,鄧宮主和盈姑娘已第二次訂下婚約。依照花宮主的建議,訂婚儀式就在明日舉行。故此仇副教主他們都已直接前往青木宮,凌長老趕去觀止池找尋教主,惟有屬下回了南海。」
林熠一怔,頗感意外道:「鄧宣和花纖盈要訂婚了?這次新娘該不會再想逃了罷?」
葉幽雨顯然也聽說過這段逸事,唇角泛起微笑道:「應該不會。不過鄧宣和盈姑娘一致希望教主能作他們的證婚人,這杯喜酒,您同樣是逃不掉了。」
林熠心知花千迭老奸巨猾,石品天粗中有細,絕非不通時務、不曉輕重緩急之輩,值此兵兇戰危,天宗攜正道八派枕戈待旦之際,忽然提出要為鄧宣和花纖盈重新訂婚,自是另有深意。
一方面,青木宮和金牛宮的聯姻,進一步地鞏固己方勢力,利用喜宴魔道群雄畢集的機會作為幌子,暗地商議籌備應戰之策;另一方面,也給天宗和正道各派下點迷魂湯,可謂是一石數鳥。
而花纖盈、鄧宣這對小冤家終能修得正果,林熠也禁不住要替他們歡喜,頷首道:「我明白了,咱們稍事休息,等鸞霜用過糕點茶水,便一起趕往青木宮湊個熱鬧。你命人通知凌長老,請她徑直前去與咱們會合。」
葉幽雨躬身應了,卻沒有馬上退下,而是用目光瞥過雁鸞霜。
雁鸞霜會意,微微一笑道:「葉長老,能否替我準備一間浴室?趕了這老遠的路,身上實在難受。」
葉幽雨有些弄不清楚雁鸞霜和林熠之間的關係,又覺察到她竟似修為盡失的模樣,更不便多問,客氣道:「雁仙子恕罪,該怪老朽疏忽了。」吩咐一名侍從引著雁鸞霜出了客廳。
待到雁鸞霜的背影在門外消失不見,葉幽雨的神情越發肅穆凝重,壓低聲音道:「教主,令尊如今正在萬潮宮。屬下將他秘密安排在受持園休養,周圍佈下重重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