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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傢伙預想之中,曹子仲好歹也算漣州府大豪,身後事決計不會太過寒酸,陪葬的珠寶玉器定然不少。哪料忙活了半天,棺材中除了撒在遺體上的紙錢外便無他物。
俗語說,撐死膽大餓死膽小,這癩子頭並不灰心,更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伸手在曹子仲壽衣裡摸索起來。
這小子當真是利令智昏,另換個人,深更半夜孤身一人蹲在亂墳堆中已是腿軟心虛,牙齒打戰,哪裡還敢與死人貼身接觸?
他正滿頭大汗的為發財夢想忙活著,突然背後一個蒼老倨傲的聲音冷冷道:“臭小子,想不想再多賺點銀兩?”
這聲音既來得毫無徵兆,又滲著一股陰惻惻的寒氣,任是癩子頭膽大也嚇得一個激靈,險些一頭栽進棺材裡和曹老爺子作伴。
猛覺得後頭的脖領子一緊,癩子頭已被來人的大手拎小雞似的提了起來,翻轉過身子。
那人一鬆手,癩子頭摔落地上,雙腿軟綿綿的失去力氣,撲通跌了個四足朝天。
他兩手撐起來抬頭望去,面前站著一個皂袍老者,相貌醜陋,一臉麻子,銀白的鬍鬚戟張如針,雙目之中閃爍著森森幽光,那對眼珠分明是死灰顏色。
皂袍老者似乎對癩子頭的驚惶樣子頗為滿意,說道:“你不用害怕,老夫不會殺你,只想跟你做筆生意。”
癩子頭偷眼看了看老者腳下的人影子,心下稍稍一定,暗道:“這人有影子,那便不是鬼了。”
他回過神來後嚥了口唾沫問道:“您老想跟小的做什麼生意?”
皂袍老者右手一揚,一錠成色十足的金元寶被拋到癩子頭腳下,道:“只要你替老夫將這人身上的壽衣盡數剝去,這錢便是你的了。”
癩子頭呆了一下,看著地上的金元寶露出貪婪之色,幾乎不相信世上居然有這樣的好事,猶疑道:“您、您說的可當真?”
皂袍老者陰冷一笑道:“老夫騙你作甚?若非我不願做這賤役,又何須浪費一錠金子?你傻乎乎的呆坐著作甚,要幹快乾,不幹便滾!”
癩子頭也不明白“賤役”是什麼意思,反正有金子賺總不會錯,急急忙忙把元寶塞進袖口道:“幹,小的立刻就幹。您老放心,小的手腳可俐落著呢!”
曹衡傻眼道:“天君,這人是誰?他為何要剝去我爺爺身上的壽衣?”
林熠略一思索回答道:“這個大麻子是金牛宮的護法麻奉秉。他這麼做,也許是想驗證曹老爺子身上的某些特徵,好確認躺在棺材裡的究竟是誰。當然,或又可能另有他圖,我卻不知道了。”
曹衡失聲道:“怎麼會!難不成這棺材裡躺的不是我爺爺?”
說完驚覺自己的這一聲嗓門委實不小,看看外面的麻老魔等人,尚一無所覺,方自定心。
林熠道:“我不能斷定是否果真如此。可你爺爺死得太過離奇,對這事存有疑慮的人不少。只是我未曾料到,五行魔宮的人居然被一併驚動,牽扯了進來。”
曹衡張著嘴卻說不出話來,遠遠望著在棺材邊折騰的癩子頭,心中喃喃道:“那棺材裡躺的若不是我爺爺,還能是誰?這些人到底想幹什麼?”
癩子頭三下五除二扒下曹子仲的壽衣,站起身失望地抱怨道:“這曹府的人忒小氣,裡面什麼都沒有。今晚幸虧遇上您老人家,否則小的可就白忙活了。”
麻奉秉不理他,冷電般的眼光上下巡視棺材中赤裸的遺體,然而屍體腐爛不堪,白骨裸露,面目猙獰模糊,已根本不可能再查詢出絲毫有用的線索。而從身材體態對照,則無不與曹子仲生前吻合。
想來也不應有錯才對,否則曹彬、曹執等人,豈不是錯認了與他們朝夕相處數十年的親爹?
麻奉秉低低自言自語道:“難道曹子仲真的給毒死了?”目光再次細細掃過屍身,忽然發現腹部處有些異樣。
深紫色的腐肉濃水乾涸,朝裡萎縮翻綻竟露出了體內器官,隱隱約約有一團黑乎乎的東西藏在當中。
麻奉秉精神大振,吩咐癩子頭道:“將你的手套給老夫。”
癩子頭面對眼前的這尊財神哪敢有半個不字,老老實實褪下獸皮手套。
麻奉秉小心翼翼戴上,俯身捏起那團東西,舉近一看原來是個蠟丸。他微一思忖,已明白這顆蠟丸定是曹子仲生前服食,藏於體內未曾溶化。
麻奉秉指尖用力,蠟丸“啵”的裂開,裡頭現出一小簇綢布,皺巴巴的卷作一團。他連忙脫下手套展開布條,見上面寫著四個小字─“洞、玄、石、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