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率先打破了沉默,大聲抱怨道:“離十五還有幾日,你心急火燎地跑來這個鳥不生蛋的鬼地方,風餐露宿的,到底打得什麼主意?”
黃芩扭頭瞧了瞧他,眼中流露出幾分嘲諷和挖苦之意,道:“虧你還是堂堂‘北斗會’的匪首,連這種小事都想不明白?”
剛要張嘴反駁,卻被一口風沙嗆進了喉嚨,韓若壁連呸數聲,懊惱不已,不禁勃然而怒道:“想不明白又怎樣?!你本來不也說十四日才出發的嘛?!結果呢?言而無信!”
其實,他並非想不明白,而是壓根兒就沒想。至於他沒想的原因,則是心裡揣著別的事兒。
什麼事兒?
就是黃芩認定他是衝著銀子才來‘老山墩’的這件小事兒。
事兒雖小,可素來以‘將相胸前堪走馬,王侯肚裡可撐船’自比肚量的韓若壁的肚子卻居然裝不下了。對於這件小事兒,他想幹脆不去想了,卻總也忍不住要去想,真要去想了,又越想越動氣上火,但動的氣、上的火偏生只能忍著,不能發洩出來。。。。。。要知道,從神光堡到這裡,說遠不遠,說近不近,一路上韓若壁就是這麼自己和自己折騰過來的,那顆心根本就沒舒坦過,只是一直強壓著,又哪有閒心再去管‘提早出發’是為的什麼?
黃芩倒是冷靜得很,點點頭道:“不錯,我是言而無信了,卻不是對你言而無信。出發的日子本就與你無關,之前也沒想到你得了‘長春子’以後還會跑回來。”
其實,在來的路上,雖然韓若壁對他插科打諢,戲謔調笑一樣不少,表現得一如平常,可黃芩還是覺出了他心底裡的異樣。在黃芩看來,以韓若壁的性子,若是真被別人誤解了,反而絕計不會放在心上,大不了一笑置之。倒是似路上,以及眼下被他瞧出的諸多端倪看來,象是自己的話戳中了他的痛處,是以才令他無法釋懷。
也許是覺出之前小失風度,韓若壁儘量恢復如常,‘唉’了聲,自我調侃道:“是啊是啊,都是我的錯,我是上趕著來受罪的。”
黃芩道:“我可沒這麼說。”
韓若壁搖頭嘆息,道:“不過,就算是上趕著來受罪的,也是能少受一天是一天,何必平白多受幾天罪?黃捕頭,你說是也不是?”
見他又繞了回去,黃芩只得解釋道:“成事三大要素,無外乎天時,地利,人和。眼下‘天時’和‘人和’皆不受我們控制,只有‘地利’這一項可以稍作運籌,是以自然要早些前來,才有充分的時間查探準備,搶佔有利地形。的確,提前幾日到這裡匿伏下來,是多吃了不少辛苦,可‘辛苦’我們這一路原就沒少吃,又何必在乎多吃兩三天的份量?你想想,只要多熬幾日 ,便可換來多幾分把握,難道不值得嗎?”
知道他說的有幾分道理,韓若壁‘哼’了聲,陰陽怪氣道:“你既說值得,那便是值得了。”
見他口是心非,明顯不服,黃芩手指腳下,具體說道:“你瞧,這裡是附近的制高點,且周圍有高低起伏的沙丘遮蔽,最易隱匿蹤跡。我們率先藏身於此,四下裡無遮無擋,方圓二三里內的動靜,可說無不盡收眼底,而相反的,對方卻不易瞧見我們。如此這般,等到了十五日,無論來的是送貨的大明商人,還是接貨的瓦剌賊人,只要他們出現在‘老山墩’的範圍內,一舉一動就都暴露在我們眼皮子底下了。屆時,對我們而言,一旦有良機出現,眼前這二三里看似不近的距離,只消快馬加鞭,一盞茶的功夫便可趕到;而對他們而言,貨物沉重,又不能捨下貨物自顧逃遁,是以定然無法走脫。就是我想到了‘地利’的重要性後,就立刻決定提早出發的原因。”
聞言,韓若壁的臉色瞬時轉為嚴肅,似是微微吃驚,忍不住道:“不想你行事竟能如此嚴密。幸好你不是在江湖上拉山頭的,否則,對我‘北斗會’的威脅還真是不小呢。”
黃芩‘嗤’了一聲,道:“我現在做捕快,對你而言,也未必輕鬆到哪裡去。”
韓若壁聽了,眼珠轉過兩轉,嘻嘻笑道:“無妨無妨,我知道你行事極有原則,是以,以後有甚動作,必定離你的高郵遠遠的,那樣一來,咱們便是井水不犯河水,相安無事了。”
黃芩微微笑道:“那便最好。”
接下來的兩天時間,二人在這個最理想的觀察點上,一刻不停地監視著‘老山墩’的動靜,餓了,以帶來的乾糧充飢;渴了,就喝水袋裡的涼水;困了,則去到沙丘後搭起的那頂簡易的小帳篷裡,輪流歇息。
明日就是約定的日子了。
半夜,帳篷內淺睡的黃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