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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反問,“怎麼了?你對他有興趣?”
鐵手苦笑:“世叔要留意這個人。”
溫八無倦俯的臉上呈現了難得一見的尊敬之色:“諸葛先生?便是有他在,查叫天在京師時才不敢太無法無天。”
鐵手點首道:“是的。世叔說我的內力練得還可以,但若遇上一線王,只要他已練成了‘破神功’和‘碎大法’,我就不一定可以了……然而他連‘空’、‘虛’二要門也通功了!”
溫絲卷又從厚重如繭的眼皮內觀察鐵手,像一頭會分析局勢的狗:
“他可是權相蔡洋眼前火紅過的人,而今派在外邊為蔡京立威巡駕,跟朱勵為虎作悵,你們說起來還是共事朝廷的同僚,你們就算不同一鼻子出氣,還能左眼瞪右眼珠子麼?”
鐵手坦然道,“我跟一線王查叫夭,是大道如天,各行一邊,且道不同不相為謀!”
溫八無還未答話,小欠已吐了一聲;“好!”
八無先生望望挺直如一把出鞘怒劍的陳小欠,又扭頭過去看看恢宏似一把人鞘古劍的鐵遊夏,神情就似一隻皺眉沉思的狗、然後笑咧出一口黃牙:
“你們兩人,該是朋友,不應是敵人……”
說到這裡,忽爾一陣嗆咳,咋啦咋啦的,像塞了一支筆兩根骨頭在喉頭,好一回才喘定,向鐵手問:
“你要對付一線王?”
鐵手搖著:“我不對付誰,但若要讓我見著他行不義之事、殺無辜之人,我便不管他是什麼王,也要讓他知道王有王法,準犯了法誰就得伏法。”
八無先生這時的表情就像一頭在大戶人家門前充滿哲思的銅獅:
“你剛才一呼息間,已用上‘一以貫之’的調息法。難怪你年紀輕輕在內功上已臻巔峰,我看你在平常談話、睡眠、吃喝間都練功不輟,自然比任何修練者都更加進境神速了。
這是興趣、志業與生命共一呼吸、同一進退了。——你卻看我內功如何?”
鐵手略一尋思、坦然道,“我初以為先生以毒稱絕,但剛才先生隨意發聲,我卻只有一隻耳朵聞得,單是這份內力.便是傳說中的‘心無掛礙’的內力修為,別的不說,光是這門內力,我便遠遠莫及。”
溫八無道:“你是不練這一門,不是練不了。不過,我內力還算不錯吧?但我這一肺腑的痰,一喉嚨的咳,都是讓‘一線王’一掌所賜的。你的內功修為在同級己無人可以匹比,但要比查叫天,只怕還差了一截。”
鐵用手一比:“一大截。”
鐵手忽問,“您待會兒就要離開這兒了?”
八無先生道:“這兒已洩底了,我自然不能留了,也不想陪你們這一夥的鞭兒玩下去了。”
鐵手忽道:“您的手心的那顆是痣?”
八無先生一怔:“痣?”
他翻開掌。
鐵手戟指道:“右手。”
八無先生奇道:“哪有?”
鐵手以手指點出位置:“這兒。”
猛然之間,鐵手的手已扣住八無先生右手脈門。
這一下變生肘腋,急若星飛,不但小欠應就不過來,溫八無也想不到,當定過神來時,鐵手已扣溫絲卷右手。
八無先生嘶聲道:“你!”
正待掙扎,忽覺左半身子有三股熱流、兩股寒逆衝,一時脂中、喉裡、心坎、腹下、亢骨一陣麻痺一陣顫哆,本要發聲叱責,但一開口,卻一連自控不住的說了十幾句十幾聲:
“嘛呢唄垟麻葛倪牙納積都特巴達積特些綱微達哩葛薩而斡而塔菩哩悉塔葛納補羅納納卜哩丟班納捺麻盧吉說那莎詞……”
他一口氣說了下來,牙齦顫抖開闔,竟吐出了這一大堆字音,然後又復重一次,直至他念到第二遍,已雙眼全合,身子像篩箕般的抖動著,像進入了一種扶亂冥行的非常狀況,但口中依然唸唸有詞,語音雖低,但仍然字字清晰。
鐵手的左手仍按住八無先生的右手脈門,但左手五指驕如短棍,振挺折打捶擊在溫絲卷的各大關節上,梆梆有聲,卜卜不絕。
溫八無沒想在武林中人稱“第一號好漢”的鐵遊夏,也會對他突施暗算,更沒意料到六扇門時享有盛譽的“正人君子”鐵手,竟會向他出手,所以一失神間,已然受制。
他一受制,小欠已拔刀。
他錚地揪出了“百忍之刀”。
刀在於。
他卻沒有出手。
至少他沒有立即出手。
因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