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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八地無侃侃自若:“我用不著他來放過。他在,我走;他來,我去。他要高人一等,我便不號他平起平坐。他若目中無人,我正好不如藏拙。”
小欠目光似激出了劍花:“你讓惡人惡,形同作惡無異。”
八無先生道,“我只是不爭。他只管行其之惡,我行我所善。”
小欠厲聲道:“你是自己不爭,故天下莫能與汝爭乎?”
八無虛虛的一笑,“因為普天之下,人來來去去都只數十茬再,成成敗敗得得失失都只一生,有啥好爭的?”
小欠厲聲道:“你逃避?”
溫八無無所謂的一笑,“人時我退,到頭來一轉身,可以獨我在眾人的前頭,誰曉得?
天知道!”
小欠嘿聲道:“你怕他!”
八無先生這次是一笑他作一聲咳,沒答話,只望向遠遠沉沉的、黑黝黝的山頭。
他那種“你且管說啥都好,我還是做我自己的態度,更激發了小欠的銳氣,“你怕他,我可不怕他。”
八無先生這回倒忍不住勸了一句:“他的‘破碎空虛’,人又稱為‘四大皆兇’.遇上他最好是友非敵,要不然,只怕要變成‘活不了死著’了。你劍法雖高,但遇上他那樣子的人,只怕就像一根針刺進了一所空房子裡,渾不著力。黃蜂只有性命攸關的一支針,我希望看見你長長命命的斷斷續續地做許多事,而不是激激情情的轟轟烈烈地一次為一件大事而死。”
八無先生說得誠摯,但一說完了,就咳,咳個金星直冒,整個人曲蜷抽搐得像一隻遇上沸水的蝦。
小欠看著他,彷彿在他身上看出一條路,而這條路正大風大雨,且遠得永遠走不完。
一一仿側這條路也永遠輪不到他來走。
他的眼神就像這麼吐露著:
寂寞與不平。
——寂寞是詩。
——不平似劍。
——寂寞懷不平就是使人激發出詩和劍的奇彩異藝之生命源泉。
“你說惜了,我要對付他,不是因為我能對付得了他,而是因為這世上一定要有人來對付他這種人,所以我才要對付他;”小欠一字一句的說,而且每一個字都像用劍在石板上刻下來一般尖銳、深刻,“如果你說對了,我對付不了他,但人在世上總不能天天只做自己應付得了的事,總要讓自己有機會去承擔一些對付不了事和人,看看自己是不是那麼不能應付?對方是不是真的就那麼不好對付?是不?”
“何況,”小欠充滿自信的道,“不錯,破碎空虛,趕盡殺絕,冠絕天下;可是,我跟他對上過一次、他雖沒敗,我可也沒死。”
八無先生止住了咳。
他的眼睛非常黑暗,令人感覺到十分荒涼。
外邊的夜,在瀑流飛瀉聲中,更顯死寂,且漫著一股奇物的荒涼!
這時候,溫絲卷的語音,彷彿又蒼老了二十年:“也許你說的對。人不該意做自己的應付得一的事,也不該一生只做對的事。只不過,你們都是我的朋友。我這一生裡,有那麼多的敵人,卻只有這麼少的朋友,我不想少了你。”
說到這裡,他似乎有哽咽,然後只說了三個字:
“我走了。”
只聽一人沉聲道:
“慢著。”
8、這般好的朋友
這次截止他離開的人居然是鐵手。
鐵手這時才吸盡了一口氣。
他開始吸氣的時候,小欠與溫八無已開始對話。
他們的對答雖有針鋒,但大抵踉鐵手曾先後各自與陳心欠、溫八無作過的對答接近:雖各行已見,但都是旨在激勵對方,恃志不懈,以此自勉。
小欠和八無先生說了好幾句話,鐵手才吸完了一口氣。
——可見他的真氣極為綿長。
連這樣隨意一吸氣,小欠和溫老掌櫃的都感覺出來:此人內息,已到了驚世駭俗但又深藏不露的地步了。
鐵手像下了很大的決心,才問:“先生是說:‘一線王’已練成了‘破、碎、空、虛’這‘四大皆兇’的絕世內功?”
八無先生目光閃爍,兩顆寒星似的幾要閃越出大眼袋來:“不錯,一線王已練成了破神、碎功、空大、虛法這八大要門。”
鐵手長吁了一口氣。
長長的。
他剛才吸了一口氣,就一直沒換過氣,他說話時也閉著這一口氣,而今才緩緩吁了出來。
八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