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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清楚”的事,一向待小透如同己出的榮婆婆可一清二楚,她已八十一了,都豁了出去,啥都不怕了。

“小透這麼個好女子,怎會偷漢子!他們說有一天看到她和從前一個雜工小廝叫崔什麼的,在院子裡勾搭,這是啥話?雷家的人是找藉口虐殺她罷了!小姑娘也不是自盡的,她頸上一道痕,背上又一道痕,肚子上又一道痕,私處又一道痕……

吊頸難道吊的不止是頸!唏,我替她收的屍,我怎會不知。

追命這才知道:

他們害了她!

——他也害了她!

收齊了罪證,他到雷家去問個水落石出、雲開月明。

“關你什麼事?”雷家二少爺皮問,“她是我老婆,又不是你的,你跟她有什麼來路?”

“如果是你們乾的,”追命說,“我就要逮捕你們。”

“逮捕?我們?我老爹是鎮長,我跟這兒的縣官有交關,跟京裡的丞相也有交情,你抓我們,做夢!”雷衝冷笑,“就算是我們迫死那騷蹄子的,我愛怎樣就怎樣,你管得著?”

聽完了這句話,追命就衝了過去。

雷衝的腰脊斷了。

雷動的鼻骨、脅骨(左邊第五根,右胸第二、四根)、脛骨也斷了。

追命把他們“扭送”到衙裡去,正式“逮捕收押”他們歸案。

他在雷家一場混戰,也負了傷。

不過,雷氏兄弟也太小覷他了——區區一名味螺鎮的小捕頭,居然能獨力奮戰雷家三十七人,還把大少爺二少爺死狗病騾一般的“拖”回衙裡去!

而且他還能強忍怒忿悲恨,不把這兩個無行惡徒活生生踩死!

——這人分明不止是一名捕頭。

——而是一名絕頂人物。

——一位肯當捕役的絕頂高手。

那天下午,經門嫻嫂做“內應”,追命偷偷閃進大落院,到了小透“懸樑自盡”的地方默禱。

——他要把小透冤死的魂魄請回她長眠之地去……要不然,附在他身上,他也決無怨言。

——他覺得小透衰弱得連魂魄也是衰弱的。

追命本來不信這些。

——但事關小透的,他就信。

他希望小透是仍有呼息的,仍可思慮的,仍可以感覺到:他已為她報了仇、伸了冤的,要不然,他所作的一切,都沒有了意義。

當他心裡虔減的以為,已把小透無力柔軟的魂魄“請”在身上之際,走到院子裡,忽然,他聽到那有一聲沒一聲不知世上幾年懶懶靄靄的雞啼。然後,廚房前吆喝打鐵,叮噹的響;工人在再翻新的棚上棚下,吶喊接力。那樓上,還是後院,井裡,抑或是心裡,傳來了一種幽幽的歌聲;仔細聽時,卻湮遠不可聞,不經意時,又像咆沫般浮了上來。

那是那天的歌。

但人己不在多時了。

追命呆在院了裡,傷心得像一條失去流動力量的河。

直至憫嫂催促,他才恍恍惚惚的離開院落,上了山,已是傍晚,到了小透墳前,心裡難過得直閉上眼,向那一墓荒墳禱告:小透、小透,冤已伸、兇已除,惡人遭磨,你在黃泉之下,可不要驚怕了……

他跟小透,由始至終,只是一場一廂情願的偷戀;從頭到尾,也只談過一次的話。但這也害苦了他,他是她命裡的剋星。他跟她只是真正見了一面,但卻追了她一生的女子。想到自己一直如珍如惜、為她可生可死的女子,卻曾遭如此欺侮凌辱,而他居然不在她身旁,而他竟然還不知道,他心裡一酸,落下淚來。

一陣風吹過,彷彿有誰對誰說了些什麼話。追命徐徐睜開了眼,只見晚霞千道,不可迫視,墓上、墓旁、墓後、墓前,滿山、滿地、滿目、滿天都開滿了小白花。

小小的白花。

小小白花在風裡向他招手、點頭。

我這樣又怎樣!

人太好官便做不大。

這也不一定是說當大官的就比小官壞,但當大官的至少要比小官狠,在所必然,否則便升不上去了。追命人好,心軟,他本來就沒打算要當官,他當捕快,也不過是為了要為民除害,以及為了替小透報仇。

既然已當成了捕快,他就一切依法行事,飛天蜈蚣跟他已相交莫逆,有次在酒樓小酌時便跟他調侃:

“好哇,現在你當成大捕頭了,可以別無顧礙,大打出手;可以血灑長街,快意恩仇。

嘿嘿,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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