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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份好心情顯然就與此有關。我已經成功地平定了靈魂與肉體的內亂,固然令人欣喜,但遠遠不夠,我還必須平定靈魂與靈魂以及肉體與肉體的磨擦與動亂。
我還想升一回天。但我知道,那美好的夢幻時光不會重現了,它能夠幫我在與現實的較量中獲勝已經是天恩浩蕩,除此之外再多一分救助,於我都是過分的貪念,必將使我的收穫大大貶值。那麼,贏得自我戰爭的勝利似乎就只能靠自己。可我實在缺乏信心,我覺得事情不會這麼簡單,我還是得藉助於別的力量才能贏下這至關重要的一陣。
力量在哪呢?極目楚天,雲海蒼茫,山清水冷,我心悲傷。這日,我又在山谷散步,呼吸秋天的氣息,看楓葉飄蕩飛舞。忽然,我聽到了一陣鐘聲,它彷彿從遙遠的天際傳來,悠揚、平緩,穿透了山谷的雲煙,穿透了樹木和岩石,我屏息靜氣地欣賞著,漸漸進入了一種它給我營造的氛圍。這種鐘聲其實是我每次來山谷都能聽到的,不知為何,今天感覺卻跟往常很不一樣。細細品味,鐘聲的神韻並沒有變化,我觸控到的每一個音符都是我十分熟悉的,但我卻始終不認為它還是先前的鐘聲。似乎是一種不可捉摸的感覺在告訴我:它已經變化了,它今天的飛揚一定別有深意。我好像不太願意相信這一點,然而我只覺眼前一亮,立刻知道這是無可懷疑的了。在半山腰的雲霧間,我隱約發現了麓山寺的影子。它有點像天庭的亭臺樓閣,巍峨雄峻。關鍵就在於實際上在山谷裡是不可能真正看到麓山寺的,我居然看到了,事情自然就變得十分清楚,那鐘聲肯定非比尋常。我似乎略有所悟,雲麓峰上已經把所有它知曉的“天道”都告訴了我,我是再不能去那裡得到哪怕一丁點啟示的,半山腰上的山寺便成了我現在唯一可以有所求的地方。當然,也不能就忘了嶽麓書院,但書院是“求實”之所,而我現在顯然只想“求虛”。虛實相應,先虛後實,在與自己進行決戰前,我必須這樣入手。
第十五章 牛年十四
我拾階而上。
葉片在拚命地飄落,草叢早就荒蕪了。秋光閃爍,定晴一看,是枯枝敗草中存活下來的螳螂,用它綠色的身姿反射破碎的陽光。被整整一個夏天烤得乾澀涼爽的山風又逐漸潮溼起來,散發出露珠的清香,正在恭候秋雨的到來。我不覺很是驚訝,秋雨又要到了嗎,那會不會是一年後天庭的仙神向我發出某種神秘的訊號?在我與天庭分別一年的日子裡,那種夢幻的邂逅確實是值得紀念的。我這樣冥想著,慢慢地越來越深入地走進了嶽麓山黯淡而神奇的色彩之中。
很久沒來山寺了,這個秋天的山寺似乎不比尋常,我到處看到盛開的野花,籠著一團團霧氣,搖擺在峽谷幽深的清涼裡。我平生第一次在這時節聽到了泉水歡快熱烈的聲音,它們敲著一路山的頌歌,從峰嶺飛一般地流淌下來,沿著溪溝飄浮。泉水中閃耀著慘白的日光,然而看上去卻給人十分溫暖的感覺。去年的天庭之旅,使我對時間的看法更加的超前了,我已不止一次地將某一天的過去當做一年的消逝,我喜歡這樣,故這會兒在我眼裡山寺四周的一切樹木也好像都蒼老了一些,尤其那些參天古木,它們滿身刻著歲月的皺痕,在清風雲霧中一點點剝落掉它們的枯皮,既像在慢慢地死去,又像是慢慢地獲得新生。我站在它們面前嘆了一口氣,我跟它們是很相似的,但我不能確定到底是哪個方面。
山寺的紅牆綠瓦掩映在蒼松翠柏之中,寺廟的飛簷翹角超然於峽谷的輕煙薄靄之上。曾經熟悉的鳥雀依然在這裡飛來飛去,但虔誠的香客們卻似乎換了一批又一批。被換的那些人都哪去了?是因為虔誠而終於昇天得道了嗎?抑或還是夢醒於佛道的虛幻而重歸浮華塵世?我想大概應是二者兼而有之吧,天道的虛妄畢竟是一種極端的快樂,不是輕易能捨棄的,但到底難求,轉眼一看,塵世近在咫尺,紙醉金迷的誘惑也畢竟不是隨便就可以撕扯開的。我不知道,在道家的宮殿裡享受過特殊禮遇的人是否能在佛道這裡亦覓得一份意外的榮光或者啟迪。
秋天寺裡的香菸是最盛的,念無為我解釋過其中奧秘,概因秋天的山氣性屬陰柔,其自然的朦朧特質跟佛道的精神有些相通,二者結合之後,當然就聚集得更為飽滿而廣博了。今天,我覺得寺裡的香氣尤為盛大,既濃稠得好像無論什麼樣的風都無法將其化解,而且還是透明的,偶爾一恍忽,甚至讓人不覺得它濃稠了。我來到功德房,念無果然在裡面打坐唸經。我不敢打擾他,便站在屋簷下欣賞殿裡的一些佛畫。過了半個時辰,念無念完了經,看見了我,便招手要我進去,坐在他旁邊的蒲團上,說:“我知道你今天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