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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樂聲轉輕，賀蘭明月曼聲唱道：“白露欲凝草已黃。金管玉柱響洞房。雙心一影俱迴翔。吐情寄君君莫忘。翡翠群飛飛不息。願在雲間長比翼。佩服瑤草駐容色。舜日堯年歡無極。”歌聲嫋嫋，如一縷輕煙冉冉升起，縷縷不絕。淑姿秀體隨樂飄搖，好似不勝輕衣，又似欲隨風而去。王大人擊節嘆道：“這是沈約的《四時白紵歌》中的《秋白紵》，當如此良宵，何不再來一曲他的《夜白紵》？”賀蘭明月舞袖輕收，又歌一曲：“秦箏齊瑟燕趙女。一朝得意心相許。明月如規方襲予。夜長未央歌白紵。翡翠群飛飛不息。願在雲間長比翼。佩服瑤草駐容色。舜日堯年歡無極。”人人如聞仙樂，如醉如狂。何益心道：“這些歌詞也曾在書上見過，不想在這女子喉中唱出，滋味便大不相同了，竟令人如此神魂俱醉。”他出自寒門，平生幾曾見過這等輕歌妙舞，也不懂王大人在旁絮絮叨叨，說道此處轉折如何恰到好處，彼處抑揚又如何近乎天籟，只是想道：“日後我在朝為官，便也可時時享受這等聲色之娛了。將來將父母妻子接來長安一同觀看，也不枉他們為我多年操勞。”正念及此，崔大人忽然道：“當今聖上雅愛詩章，曾有御製《四時白紵歌》，你會唱嗎？”賀蘭明月頓了頓，幽幽唱道：“洛陽城邊朝日暉，天淵池前春燕歸。含露桃花開未飛，臨風楊柳自依依。小苑花紅洛水綠，清歌宛轉繁弦促。長袖逶迤動珠玉，千年萬歲陽春曲。”歌罷，盧大人道：“這是春詞，怎麼姑娘唱來大有悽清蕭索之意？再來一曲好的。”賀蘭明月道：“教諸位大人見笑了。”又唱道：“露寒臺前曉露清，昆明池水秋色明。搖環動珮出曾城，鵾弦鳳管奏新聲。上林蒲桃合縹緲，甘泉奇樹上蔥青。玉人當歌理清曲，婕妤恩情斷還續。” 舞姿輕盈飄逸，纖纖徐動，悵然若失，依舊是一脈清冷之意。何益不由想起晉《白紵舞歌》中句子：“輕軀徐起何洋洋，高舉兩手白鵠翔。”心中讚歎：“似這等清歌妙舞，幾非人世所有。若得此女長伴在側，紅袖添香夜讀書，豈非平生一大美事？”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書包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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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人沉吟道：“真是歌舞雙絕！這白紵舞三國時便已流行，原是江南民間織白紵的女子所創，淡雅天然，不加雕飾。這白紵麻料質地極為細膩，輕柔似雲霧，色澤如水銀，最適合做成舞衣。只是後來傳入了宮廷，漸漸變成了綵衣繡縷，玉瓔瑤璫，雖然繁華富麗，那種最初的民間織女的清新氣息卻已蕩然無存。老夫也曾遍搜美女，令其著白紵而舞，只是那班舞女總難脫脂粉俗氣，著實令人生厭。不想今日在此得見真正的白紵舞，實乃人生一大快事也。這種舞最難之處是動作隨樂曲越來越快，但仍需輕靈輕快，飄逸如仙。於迅疾的迴旋縱送中不失綽約之態，極費體力。一段舞跳下來，尋常舞女早已都是香汗淋漓、脂粉闌干，這女子卻只是微微氣喘，著實不易。 崔大人道：“王大人痴迷此道久矣，以至於廢寢忘食也是常有之事。”王大人道：“不錯。老夫能三天不吃飯，卻不能一日無歌舞。當年魏武帝置銅雀臺，朝夕宴飲，常通宵達旦，魏文帝又設立“清商署”，此後魏晉、南朝民樂總稱之為《清商樂》，當今聖上更將清商樂列於九部樂之首。建安文采留於後世，多半是感於輕歌妙舞而作。這廣袖長裙的白紵舞便收入清商樂盛傳至今。” （注：隋煬帝時把大型的宮廷樂隊按照所奏樂曲的來源，分為“九部樂”。包括：清樂（傳統音樂）、西涼（今甘肅）樂、龜茲（今新疆庫車）樂、天竺（印度）樂、康國（即康居，今新疆北部及中亞）樂、疏勒樂、安國（中亞細亞）樂、高麗樂、禮畢（最後所奏，一說即文康樂）。）盧大人笑道：“原來三曹詩意竟是從歌舞中化來。”心想竟有如此穿鑿附會之人，真是舞痴。王大人道：“雖非盡皆如此，卻也###不離十。你看那《洛神賦》中縹緲之姿、凌波之態，豈不是舞姿嗎？若要形容明月姑娘這一段舞蹈，還有比曹子建那‘若危若安，若往若還’這八字評語更恰當的嗎？”謝大人道：“更恰當的只怕還是‘芳澤無加，鉛華弗御’這八字。這明月姑娘如冷月窺人，似寒波流動，天生一股清絕之氣。”何益心想：“這些傢伙書沒讀得幾本，更說不上有甚經天緯地之才，定國安邦之志，於這等選色臻歌，調朱弄粉的手段倒是肯下功夫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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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大人忽然道：“何大人初試高中，第一次宴請便遇到這位姑娘，豈非有緣？不如接入府中，朝夕伴舞，紅袖添香，定也能如曹子建般多作幾首好詩了。”何益被他說中心事，連忙乾笑幾聲。正尷尬間，王大人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