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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繼續聊了,自那天談到“分別”,一股別離的愁緒就籠罩在院子中。
雲希音注意到賀疏弦的“不許”,可沒繼續問,賀疏弦就轉身劈柴去了。砍柴聲在院子裡迴盪,雲希音欲言又止地看著她,最終什麼都沒有說。
接下來的時日,賀疏弦一得空閒,便留在家中與雲希音共處,要麼是在縣城中閒逛,要麼就是在陌上看花。期間,賀疏弦也見到雲希音往驛站送信。如此日子平淡地過著,直到三月中旬的時候,賀家村又來了一群陌生人,一個個身披錦繡衣,氣度高華不凡。
賀疏弦本來在學堂中給小孩們講課,一聽有人去她家,生怕戴成業的事情再度上演,將書卷一放,健步如飛。
這回來的多是女客,見到賀疏弦後,很客氣地朝著她行禮。
賀疏弦沒感知到惡意,但是從她們的身上,察覺到一抹很細微的不喜,但是對方藏得很快。不管心中如何想,她們的禮節和笑容都很得體。
碧河道:“賀郎君,我們是來見我家大娘子的。”
賀疏弦眼皮子一跳,忙將看熱鬧的村人驅散了。
賀嬸子心中緊張,一把攥著賀疏弦手腕,警惕地問:“你認識?”
賀疏弦低聲道:“是娘子家的。”有些村中人糊塗,真以為雲希音是從縣城來的,但是賀嬸子心中門兒清,她眼珠子一轉,拍了拍賀疏弦,道,“看來你還是沒那個造化,且看人家家裡人怎麼說吧。”鬆開賀疏弦後,她朝著同村的婦人一吆喝,大夥兒成群結隊地走了,瞬間只餘下停在泥濘道上金裝玉飾的馬車以及碧河一眾。
雲希音開了門,她見到碧河後,眸光微暗。她悄無聲息地將目光放到賀疏弦的臉上,見她木著臉,瞧不出悲喜。
碧河向前兩步,語調哽咽:“大娘子。”她暗暗垂淚,好一副忠僕作態。
賀疏弦原本杵在門邊,此刻見雲希音當真與這幫人熟識,才一轉身回屋,給雲希音她們騰出一片敘舊的清靜地。
碧河見賀疏弦走了,才斂起愁容,低聲道:“京中來訊,聖人不大好了,皇后殿下請您快速回京。”
雲希音一頷首,抿唇說:“我知道了。”
院中說話的聲音不大,間雜著幾分狗叫聲,屋中的賀疏弦聽得心煩意亂。她想雲希音很快就要離開,便動手替她收拾東西。可才將衣裳、胭脂水粉收拾起,她冷不丁想到,看雲希音家奴婢的打扮,顯然雲希音出身不凡,她哪裡用得著這些便宜低劣的俗物?賀疏弦自嘲一笑,盯著床上鬆散的包袱,眼眶慢慢地紅了。
“阿渝?”雲希音進來的時候,就看到賀疏弦對著散亂的包袱發呆。
賀疏弦回神,忙不迭將床上的東西一攏,作勢將她塞到被子裡。
雲希音眼尖,瞧見了那些絹布衣裳。她上前幾步,伸手環住賀疏弦的腰,低聲道:“阿渝替我收拾東西,現在就要趕我走啊?”
賀疏弦低頭看著鞋尖,咬著下唇說:“我沒有。”頓了頓,她又喪氣說,“那些你都用不著。”
雲希音道:“誰說我用不著的?這可是阿渝買了送我的。”
賀疏弦悶悶地應一聲,又問:“什麼時候走?”
雲希音嘆氣:“三日後。”
賀疏弦:“我忙著呢,不能送行。”
雲希音說:“那就不送。”此日一別,相逢無期。待到一切塵埃落定,可能阿渝已經忘記她這個萍水相逢的人了。
賀疏弦聽了雲希音的話想哭,她咬著下唇強忍著,可眼淚憋不住,啪嗒落了下來,滴在雲希音的手背上。
雲希音繞到賀疏弦的跟前,抬手擦著賀疏弦的眼,也被招惹出淚意來。“阿渝別哭,我會記得你。”她想了想,又說,“有機會我一定會來找你。”
賀疏弦低聲說:“你走的時候把‘春雷’帶走。”
雲希音詫異道:“那不是你阿孃的遺物嗎?”
賀疏弦也不解釋,倔強說:“你帶走就是了。”她沒什麼好東西可以送給雲希音的,阿孃的“春雷”是名琴,留給她也沒用。怕雲希音不同意,她又道,“你不帶走的話,我只能一把火燒了。”
“你——”雲希音無奈地瞪她,她往後退了兩步,說,“我給你彈一曲吧。”
賀疏弦擦了擦眼:“《陽關》嗎?”
雲希音深深地望了賀疏弦一眼,沒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