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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司,我不會忘,感謝你讓我拿來開了五個月門,感謝你讓我過了把‘瑪麗蓮·夢露同情她的狂熱粉絲’的癮,我猜如果我不主動提起——身價剛漲了十倍的你也會在48小時內提起的對吧?”他那種“上帝”的感覺,甚至直至此刻也沒有消失,“龍介,別衝動,”他記得他用耶穌的慈悲口吻勸導對方,“再想想,我們在一起快半年了,我是很認真的對待這份關係的。真的,別衝動,再想想,我只是今天確實忙忘了。再見,龍介,別忘了吃布洛芬,你早上還在發燒,等你的電話。”掛掉電話後,他很滿意對方再也不會打來了,他很滿意自己再一回極善意、極溫存地結束了一段戀情,用上帝憐憫著羔羊的方式。但願那孩子不要在工作中使氣。
他開車前往嶋村崎公園,不過想隨便找一處最近的海濱吹吹風。“無論何種的天空,都殺不死海水沉重的翡翠”,他偶爾也會想起他的第二十一(還是第二十二任?)男友,僅僅顛鸞倒鳳了兩週,他已忘了名字的翻譯匠,他倒記得對方翻譯過的這句曼德爾施塔姆詩歌。是,海能使人謙遜。“失戀”也無法取消自戀著的上帝,恐怕只有海可以。
在防波堤上,藤真看見了仙道彰。
說起來,是他少年時代心動過的人。
那時他們都是神奈川縣高中聯賽的籃球手,常在比賽中相會,他高二,仙道高一,聽說仙道學球時間頗短,已打得頗有世外高人風範。也不得不承認,那傢伙生得實在高大迷人。一回打完練習賽,因恰好是綠之日,本來佔用了節假日,兩隊教練提議一同聚餐過節,特地點了他和仙道一起去附近餐廳點餐,吩咐要有柏餅、煎茶。
他記得,對人人都分外和煦的仙道,那回私下對他的態度相當疏淡。他熟識那疏淡,是他一旦發覺一個令自己不悅的人想要挨攏,也會擺出的疏淡。
“你都這麼對待手下敗將嗎?仙道彰?”他們一前一後走進一家叫“神戶雄雞”的平價日式快餐廳,各自翻開一本選單時,他詰問對方,那回比賽他所在的翔陽隊以5分之差惜敗。
“談不上。不過你們輸了,確實責任在你。”
藤真問對方,何以見得。仙道從選單上一樣樣點了煎餃、柏餅、豬排、炸牡蠣、可麗餅,點菜倒相當貼心,很照顧十多歲運動少年對高油脂、高蛋白質的需求。仙道是種提及實驗資料的口吻,說他研究過藤真從高一到高二四個學期的比賽資料,勝率從55逐次提升到595,每學期多提升05,自然不可能是天賜的奇蹟,“註定背後有個超級控制狂。”對方說“超級控制狂”的口吻不過像點照燒雞肉,“相當自戀的型別,覺得比起全隊享受獲勝的喜悅,他一人控制住有數學美感的勝率是更有挑戰性的活計——關鍵是,他認為是更重要的活計。”
那是他的把戲第一次被戳穿。藤真記得那時他望著選單上一道堅果菠菜沙拉的翠綠圖片,暗溝中苔蘚般陰冷,令人毫無食慾,他故意大聲地點了單。他有種很淡的寥落感,但更多的是一類顫慄,像沐浴時被人偷窺,對方死死盯住的竟是自己最美而暗處的一處膿瘤,別人都只偷窺他的腰臀線。他禁不住問對方:“怎麼樣?那我算是你認識的怪人之一嗎?”
對方看他一眼,算吧。他問,怎麼怪?對方說,不願好好當個美人,想要當個怪物。
他承認,第一次,他被“美人”這個詞奉承到了。過去他覺得“美人”是“脂肪”的近義詞,他從小到大,實在已聽到膩心。他大約9歲時,國小三年級已學會早熟著同人戀愛,對方大抵是一位著名劇作家的親戚?藤真已記不太清,只記得對方已懂得剽竊家族長輩的劇本臺詞,“健司,你是月落下令舟車傾覆的美人。”許多年裡,不知多少人同樣對他引用過這同一句,舟車在月下一回回傾覆,再不使人感到半點漣漪。他還以為仙道真像他表現出來的那樣淡漠,從未注意過他的容貌。原來他只是更有城府,但也懂得在適當的時刻,不鹹不淡地丟擲一句殺人見血的調情。但那也並不足以令他心動,藤真健司可沒那麼容易心動。
高三那年,有一回,他和當時的男友花形透去高島屋看電影,《愛如輕酪》,聽名已知道是爛片。他的觀點是所有標題裡包含“美食”的文藝作品都是藝術自信匱乏、攀附食慾的破爛品。他們入場落座後,電影每多放一幕,他更多確定一點。一位美麗的日本少女,與一位俊俏的英國少年相戀,每當他們將要在一起,會先後冒出一個韓國人、俄國人、土耳其人、尼瓜多爾人來作破壞,沒有這類異國政治陰謀時,也將有車禍、洪水、火山爆發、宗教戰爭、天降隕石來阻止這對小情兒,看起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