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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已
。阿父向來寵愛我,我作為您唯一的血脈,是該為大漠子民盡我少主之責。可惜我沒有那麼高遠的覺悟,亦不能看淡生死,只覺得自己像一顆棄子,即將被流放到邊緣之境,至死不能回到大漠。只這麼想想,我就很難過了。”
阿父憐惜地摸了摸阿蠻的腦袋:“阿父知道。”
他寵愛阿蠻,卻從不嬌慣。所以她自小就知道戰爭的殘酷,也看盡人命如草芥的地獄。為了分擔他和她阿孃肩上的擔子,也為了她心中的正義與仁愛,她早早拋下釵環首飾,束起裙裝,習武練槍。
學會長槍,她便跟著他衝鋒陷陣,掠殺流兵;學會騎馬,她便請纓做大漠的先鋒軍,帶領一支騎兵突襲大溯糧草;學會領兵,她便帶著大漠的軍隊遠赴崖山,與樓峋一戰,守住了崖山的防線。
他的女兒l,是整個大漠的驕傲,怎會是棄子?
“可惜吾之一輩,很難扭轉大漠的敗勢。”阿父沉默了片刻,低頭與阿蠻對視:“唯寄希望於子孫後代,能帶領吾大漠族人收回故土。可吾的阿蠻,又該奈何呢。”
阿蠻向來敬仰自己的阿父。
幼時,她仰望著他高大的身影,覺得他頂天立地無所不能;等她逐漸長大,被他抱在臂彎護在懷中時,越發覺得他如神明可遮蔽天日;再後來,她跟隨阿父學習槍法,領兵打仗,看他指點江山胸有謀略,無比驕傲自己是他的女兒l。
可直到……英雄遲暮。她終於追趕上阿父,成為他的左膀右臂。
但在無數次披堅執銳,鐵馬金戈的日夜中,她嗅到了這片大地枯朽的呼吸,感知到了它沉滯的脈搏,就如同她的阿父一般——疲憊卻無可奈何。
她不想看見她的阿父頹然自責,就如她不願看到大漠屍山血海一樣。這是她從小長大的地方,是她一直守護,併為之戰鬥的大漠。
“阿父放心。”阿蠻笑了笑,輕輕挽住他的臂膀,像小時候無數次依偎取暖時那樣倚著他的肩膀,“我若是貪生怕死,便不會拿起槍,去騎馬打仗。只安心做我的公主,享盡榮華富貴,再等著國破家亡好了。”
她揪著阿父袖口的縫線,壞心眼地扯著線頭將袖封拆得零碎:“我有您和阿孃,此生早已沒有遺憾了。”
揪著揪著,她忽然想起什麼,嘀嘀咕咕:“阿父,我總感覺我是盼了好幾世才盼到做您女兒l的。”
“渾說。”他低斥了一聲,又忍不住好奇,問阿蠻:“那前幾世,吾去哪了?”
“不知道。”阿蠻努力想了想:“我好像一直無父無母,無人疼愛。”
“……還當了很久的孤魂野鬼。”
阿父只以為是女兒l開玩笑逗他取樂,十分配合地順著她的話問道:“那你是怎麼想到要做吾的女兒l?”
阿蠻卻回答得格外認真:“大概您前世是出了名的大善人?”
“也有可能是排隊投胎的時候,您說,這誰家小姑娘這麼可愛啊,給我當女兒l吧,我一定對你疼愛有加,然後我就答應了。”
“反正……我盼了好久好久,少當了一輩子人,才換來的您和阿孃。”
阿父揉了揉阿蠻的腦袋,滿目笑意。
可笑容深處,酸楚如泣血一般,漸漸紅了他的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