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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新,你醒了。”
竹田京助的聲音故意放得很輕柔,像是怕嚇到我似的。
我不動聲色地觀察情況,並不出聲,只作出一副對這面玻璃很感興趣的模樣。竹田等了兩秒,沒等來我的反應,這似乎就已然輕而易舉地動搖了他本就不鎮定的心理狀態。
他走到我跟前,徹底擋住了我的目光。
“看著我。”他說起話來有點抖了,“看著我,阿新,看著我。”
竹田打扮得很正式,一身深灰色的西裝,胸前的口袋裡疊著一方手帕,如果就這麼走出去,或許還真會讓人以為這是剛參加完哪個上流派對的公子哥。
他應該正低頭看我。我沒有抬頭,僅僅看著他西服外套工藝精細的紐扣,微微皺起眉。
“你是在威脅我,還是請求我?”我開口,才發現自己的嗓音比預想中更冷靜。
或許是我理會他了,竹田京助的胸膛大幅起伏了一瞬。
他哀傷道:“我請求你。”
我感受著無法動彈的雙手雙腳,心裡一陣諷刺的好笑。但我寬宏大量地不去計較一個神經病的邏輯,驟然放鬆了語氣,彷彿有天大的疑惑無法解決似的,不解道。
“那你為什麼還站著,小京?”
“……”
眼前的人明顯地頓了頓,片刻後,他如電影的慢動作那樣緩緩蹲下,在我腳尖前仰起頭。
被遮擋的深藍色的光再度如霧如霞地傾瀉而來。我也得以看清他的臉。
竹田京助和他爸長得像,眉毛濃黑,修成了劍眉的弧度,眼睛卻像他媽媽,專注地瞧著人的時候,總給人一種他看石柱都會如此深情的錯覺。我當年也是被這種錯覺所蠱惑,這倒沒什麼不好承認的。
看多了,我反而覺得細長一點的眉毛更討我喜歡。
像里包恩在小嬰兒時期是可愛的、細細的塌眉毛,五官長開後,便是狹長而凌厲地向鬢邊伸展……對了,現在過了多久?他還在黑田家吃飯嗎?還是已經發覺不對勁了呢?
真要算的話,從我昏迷時的位置,假設坐小轎車出發,來到這個水族館,最慢也只要半個小時。我的肚子還沒有很餓,畢竟在商場時吃了一點麵包還有甜品,說明總體時長也並沒多久。
如果只是過了一個小時不到,那我還有得拖延。
里包恩雖然很強,但我仍不確定他能不能找到這裡。這次確實疏忽大意了,究其原因卻還是因為我的懈怠,回頭勉強不扣他工資。
目前能掌握的資訊在腦海裡過了個遍。我做好打算與心理準備,目光落在前任的臉上。
他仍然哀求地仰望著我,兩手伸來,掌心像一塊燙水澆過的抹布覆蓋著我被緊緊綁住的手。這股假惺惺的虔誠散發著發炎般的膿臭,令我的眉頭不僅沒鬆開,原本放輕鬆的柔軟口吻也一同冷了下來。
“你知道我為什麼要離開你麼,小京,”我垂眼看著他,說道,“就是因為你既不把自己完全交付給我,又要求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竹田京助應是沒想到我會這樣說,悲傷而焦慮地耷拉著眉毛,急切道:“不,我怎麼會沒有呢?我恨不得把一切都給——”
“你從來都沒意識到,現在也一樣。”
我不為所動,失望地偏過頭,視線轉落在地上。他立馬躁動不安地攥緊了我的手。
“那我該怎麼做?我好難過,又不知道該怎麼辦,告訴我答案吧,阿新,求求你。”
他一聲聲說,鉗制著我的掌心一次次加重力道,“你不要走。因為你總是想從我身邊離開,我才無比痛苦,我只是想要留下你。如果你不肯,我就只好永遠把你留在我眼前了,我是迫不得已的呀。阿新……”
空蕩蕩的水族館沉悶而悠遠地蕩起迴音。此時,腳底隱隱一震,不知道是哪裡有東西被衝開了似的,我聽到無盡的水聲從四面八方蔓延而來。
竹田京助也感受到了,他陷入了一瞬的惘然,緊接著笑了。
“我成功了。水很快就會淹到這上面來,阿新,我們再也不會分開了。你還記得我們在這裡的第一次約會嗎?”
不出所料,他徹底走極端,想拉我同歸於盡。
這個展廳不算小,我預估水流聲,一時半會兒還不至於讓水位上漲到所在的位置,目前頂多算一個慢性的精神折磨。
心跳不由加快、加快、加快,我感到後背有些發涼,但理智不斷地排除異己,佔據高處,無數想法和計策像飛快旋轉的齒輪般碾過,我突然分不太清自己大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