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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扶住旁邊一張桌子,從額前散落的亂髮叢中看著他盛怒的父。
自他知事以來,這個賦予了他血肉的男人便一直是這樣一幅兇惡的面孔,只是兒時,仇恨再大,他也仍是他的父親,有恨亦有愛,而現在,他不過是一個嫖客,花了錢,卻買不來他的身,有恨卻無愛。
虹說,「五爺,您抬舉我了。背叛為專情之物,我不過一戲子,人儘可辱,沒來專情,又何來背叛?」
念起昨夜重明對他的凌RU,還從心底抽一口冷氣,除了傷外什麼都被扒盡了。
五爺聽他這番話,更覺得盛怒。
他一心將他當成貞玉,連身子都不曾沾過,他卻自甘當婊子,風流之後不復長情。
他將他揪起,又重手揮去一掌,虹再難支撐,在地上落成碎玉。
「好你個人儘可辱的戲子!我花錢養你難不成是為了讓你再去餵飽其他男人?你把我當什麼了?!」
戲子有情,嫖客亦非無情物。
一番氣話,傷的卻是自己。
憶起虹的母親,麗娘,他當初待她也是一番厚愛,只換得一場腥風血雨的背叛,今日待虹也是,卻也落得同樣的下場。
隔了一世的怨終於重逢在了一起,轟轟烈烈地操戈在父子兩近於咫尺,卻末路殊途的眼中。
五爺對那幾個下手喝令道,「你們,快把這戲子的衣服給我扒了!」
「做什麼?你們要做什麼?!」
一疊銀票甩在他面前,文五爺操守起一個嫖客的本分,冷眼道,「買你的身子。」
這是他萬沒想到的,一個父親竟會對他的孩子有如此齷齪的覬覦。
瘋了,這人世是瘋了!
五爺手下像閻王座前勾魂的小鬼,陰森地圍聚攏來,將窗子透進的最後一抹光線也覆沒,他從人間墜落地獄,逃不出去。
屋內腥風血雨,屋外依舊是那個一層不變的亂世,延綿在歷史的長河裡,滯流成冥頑的斷章,窮盡了前途與後路。
人們視而不見,那雙呼救在窗沿上的血肉模糊的枯指,等欄上雕花都已枯盡,他方才絕望地死去。
天又降暮色。天橋市場的小販們陸續收起攤子急往家中歸去,唯有一人,似個落魄的浪子,寬垮著衣帶,從遠處急奔而來,未來得及收起的攤子被他撞得四處都是,小販們有怒不敢言,因為誰都認得他——文五爺家的公子。
他推開了一間廢棄店鋪的門,見到了一整日都令他魂不守舍的他。
他坐在一條跛腳的長凳上,袒著血跡斑駁的胸脯,長衫一直蓋住地上的塵灰。他將銀票捲成煙,那桌上那盒舊火柴點燃,肝腸寸斷地抽著,眼淚一直不停落下,眼角似乾裂的荒原,觸得到那深可見骨的裂痕。
重明見他這樣子,魂都丟了,三兩步跑上去,將他的傷痕看得分明。
但虹搶在他前頭說話了。
他哭著,笑著說,「我不準備唱戲了,有了那麼多錢還唱什麼戲呢?這不好麼?反正都是掙錢,撐破嗓子唱了一輩子,還是隻值那麼幾個子兒,還不如賣一回身子,只一回就將一輩子的餉糧都給掙足了。」
重明渾身一搐,他知道是文五爺將他劫來了這兒,但不敢想象他遭遇了什麼。雖然他的模樣不說也能令人七分明瞭,但他還是不願意相信。
「吉兒,你說什麼?你說賣,賣給誰了?……爹對你做了什麼?」
虹這才側過頭望向他,他望著他笑,笑得撕心裂肺。
重明剛要靠近他,他似受盡的鳥,狠狠在他臉上抓開一道口子。
「你們這群……鬼!」
這群惡鬼,一個吃了他的血肉,一個還來啃食他的心臟。
他逃了出去,沒命似的逃。
重明追著他出去,他的背影似酴醾的花,濺紅了他的眼。
於是,那一整個深暮與長夜,北平都響徹著一個戲子深情的哀喚:
「師哥,你在哪兒?快回來!別丟下我一個人受苦……師哥,帶我回去,回到人間去……」
再說五爺,害了虹之後自己也跟丟了魂似的,只剩下一副皮囊,蹣跚著被風吹回自家宅院裡。
迎面撞上二奶奶,她端著虹給的毒,正準備送去文夫人房間,撞上五爺,嚇得將藥都翻了,灑了五爺一身。
她趕忙拿袖子為五爺擦身,心虛道,「老……老爺,真對不住,沒見著您……我……我這是給大奶奶送藥來著……這真是藥,不是別的……」
沒想五爺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