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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戲院開戲囉!」
當日,吉祥戲院門外換下了《牡丹亭》的佈告牌,掛上《貴妃醉酒》。
煙森在虹的梳妝檯前坐下來,那柚木梳妝檯他用了很多年,上邊的漆色都已暗沉,桌上染了很多胭脂,亂花似的濺散,衣袂輕掃,便能捎上一簇陳舊的香,叫人云裡夢裡的陶醉。
五爺原要替虹換新的梳妝檯,但虹過於念舊,不答應。
各色胭脂散亂,都是五爺贈的上等貨。有的仍開啟著的已經成了幹塊,不能用了,那些合封著的依然完好。
煙森小心地拆開,往臉上抹了一道,再往菱鏡裡窺去。
菱花滿塵,塵下戲子面容似泥中荷色,不蔓不枝,芳心自愁。
伶人過來,道,「牧先生,可要我幫您上妝?」
煙森回神,道,「不必了,我自個來。」
他藉著燭光,開始繪起玉環來。
貴妃上妝:拍底色,拍紅油彩,定妝,上胭脂……
胭脂沒過眼下淚痣,那一點黑似亂紅裡墨色狼煙,灼得眼疼,灼得淚流。
他拿紙帕拭去淚水,接著上妝。
畫眉眼兒,畫嘴唇,刮片子,勒頭帶兒,貼片子,包大頭,皆一絲不苟,技藝未遜。
「替我拿戲服來。」他對夥計說。
「好嘞。」
夥計捧來貴妃的戲服,交於他手中。
他又問,「這戲服可是虹穿過的?」
一直是虹老闆穿著呢。
「哦,他穿了好久了。」煙森喃喃道,觸控著冰涼的戲服,似觸控戀人涼卻的肌膚,心底溫暖而絕望。
穿上戲服,往菱鏡裡一照。他彷彿又看到了那戲臺上痴情的優伶,他們相像極了,叫煙森都不禁懷疑是虹的生魂附著在這戲服之上,又融進他的血肉裡。
愛之極致,再難分你我,
「喲!牧先生這扮相可真絕了,與虹老闆可無二分割槽別啊!」
伶人也如是驚歎。
煙森苦笑,道,「我怎能比得他,他是戲裡的精魂,唱幾生,唱幾輩子都不嫌累,而我不過是戲外看客,難得胡鬧,唱上這一會便也知足了……」
他又說,「酒準備好了麼?」
「酒?」夥計不解。
「貴妃飲的酒。」
「誒?這唱戲不都是飲的假酒麼?做足樣子便可。」
「不,要真酒。即便是假醉,也得真飲,方才入戲。」
「呃……好嘞,我這就給您準備去。」
時至傍晚,暮色深寒。閉了多日的吉祥戲院終於又敞開了大門,熱熱鬧鬧地恭候票友的光臨。垮過那一段低舊的門檻,進去戲堂,坐上跛腳的木長凳,飲上一壺上好的茉莉花茶,或則抽上一杆醇香的煙,再與戲堂的老夥計侃上幾句,方才足了勁兒滿股熱情地等待戲的開羅。
臺上唱的戲,臺下看的客,十年一日,都未曾變過,變的只是這唱戲的人,如拂眼煙雲,一起一落,朝暮之事。
客滿,夥計去關門,看到外頭下起雪來,那雪密得望不穿,只管在地上厚積,卻不知消融。
老夥計竟也望景生悲,急急地關了門。
戲開始了。
二太監唸白——
裴力士:「天生神仙府,」
高力士:「人間宰相家,」
裴力士:「若要真富貴,」
高力士:「除非帝王家。」
接著,一身貴妃容裝的煙森登場,這一亮相便得了個滿堂彩。
貴妃:「海島冰輪初轉騰,
見玉兔又轉東昇。
冰輪離海島,乾坤分外明,
皓月當空,恰便是嫦娥離月宮……」
扮相雍容端麗,唱腔鏗鏘圓潤,身段婀娜嫵媚,那溺在戲裡的眼兒更似水中皓月,一看便了的風情,一觸即碎的悲情。
活脫脫一個貴妃,候著駕轉西宮的唐王,一醉便是千年。
臺下有人驚歎,「喲!這貴妃不像是虹老闆啊!」
「可不是?但這扮相,這身段,這唱詞兒也不比虹老闆遜色哩!」
便有票友向夥計打探,夥計瞞不住,便道出是牧先生。
「票友更為驚歎,沒想到這牧先生熬煙的功夫一流,這戲兒唱得也是字正腔純,不比角兒遜呢!」
「得!這趟也沒作白來!」
繼續觀戲。
貴妃得知聖上轉駕西宮,失守了百花亭設宴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