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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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除了難受,什麼也不會做。
也是那段時光,使花家陷入前所未有的困境。
花斐君說,事已至此,花逸便更加的不能出面解釋這件事,大哥和大嫂現在經不起第二次的打擊,就算是殺人犯,自己弟弟殺人和自己兒子殺人,給一個家庭所帶來的打擊也有著莫大的不同。
花斐海的情況,說不上壞,但也不好,不壞的是人還活著,沒有狗血的失憶也沒有狗血的植物人,壞的是兩條腿徹底失去了直覺,花逸站在床邊,看著花斐君的手輕輕附在父親裹著層層紗布的大腿上,心裡翻滾著五味雜瓶,這曾經是一雙筆直精瘦的腿,現在卻臃腫醜陋著,它曾經支撐了整個家,支撐了所有父親都會在自己兒子心中擁有的一個嚴肅而偉岸的形象。
可是父親還活著,這便也是這所有不幸裡的萬幸。後來花逸曾聽莫堯說:活著,是這世界上最美好的事,哪怕活著讓人經歷的都是苦痛,可是隻有活著,才能期望著會有好事發生,也只有活著,才能等到好事發生,如果不是活著,談何相伴,談何愛情,談何時光,談何不捨。
要說有什麼是萬幸中的遺憾,就是那個悲催的倒黴麵包車司機被他裝在車內的金屬貨物給砸死了,聽說半個腦袋都沒了,他死的乾脆,一了百了,光棍一個,上無八十老母,下無三歲小兒,車就是個破鐵片,牌照是套的,連駕照都是買的。
花斐君從交警隊出來的時候,站在雪地裡長長的談了一口氣,現在這高昂的住院費用,一天就是他和花逸一個人一個月的伙食費,眼看著他們那個不殷實的家底就要掏空了,肇事人已死,索賠無望,用不了幾天,他們就要沿街乞討了。他揉了揉額角,自己的衣服在事故現場被遺忘,現在身上的羽絨服還是莫堯的,莫堯比他壯不少,他穿著這衣服空空蕩蕩,冷氣順著下襬往上竄,壓得住前襟壓不住後背的,更是讓他頭疼不已的是,花逸還在一直糾結著想要去和老師還有姚六六的家人解釋他才日記裡的那個小花,攔住他的不是花斐君也不是莫堯,而是躺在病床上的父親和愁眉不展的母親,他怕他說了,他爸會就此氣死。
花斐君沿著馬路漫無目的的遊蕩,他想,他要徹底的輟學了,他要掙錢養家掙錢還債了,可是該去哪掙錢,又成了新的問題。他現正整個人都是問題兒童多悲傷,走了很遠很久的路,腳趾都已經凍的發麻,迎面刮來一陣風,將他扣在頭上的連衣帽掀掉,柔軟的短髮倏地凌亂起來,他眯起眼睛抬頭看天看路,卻不由的怔住。
不知不覺的,他走到了夏天時姚六六帶著他們來的那條步行街,沒有了那些擺小攤的,整條路顯得寬闊不少,聖誕節已經過去,可是還有零星幾個沿街店鋪的櫥窗上貼著聖誕老人的頭像,寫著華麗的“Merry Christmas”,大部分櫥窗都已經換上了“Happy new year”,街上行人寥寥無幾,街頭繁華的有些落寞,回憶的畫面像舊電影闖進他的眼裡,花逸從那家小店裡出來,神秘的伸出握成了拳的手,手指伸展的一刻,和花逸那張帶著滿足得意驕傲的笑臉一同出現的,是現在安靜躺在他胸口的小書吊墜,那個時候多好,快樂多簡單,只要他笑,自己也便能笑著。
步行街的街尾轉角,大館子的招牌在風中岌岌可危,似乎也該換上一個新的,其實招牌和人一樣,經不住太多歲月的摧殘。他駐足在大館子的門口,貼著紋身畫樣的大門結上白色的霜,他想看看白天是否在裡面,卻被這一片霜白阻在門外。
於是他上了臺階,推開門。
掛在門上的風鈴,叮鈴叮鈴的作響,腰側上的紋身,在觸及這熟悉的場景之後,變得隱隱發燙,那個身體帶著淡淡刺痛的夜晚,花逸蹭著他的身體,像個討糖吃的小孩伏在他身邊哀求著看他的紋身,然後詫異著從米奇變成了花朵,宣佈著,這是他的,全部是他的。
他已經兩天沒有看見花逸了,夜晚他要守床,白天他出來瞭解事故的解決方案,兩天何其短,可打從他進到花家開始,他從沒花逸分開過這麼久。
半年未見面的白天,一如當初他見過的模樣,鬆鬆挽著長髮,圍著軍綠的帆布圍裙,上面沾著星點油彩,手裡握著還沾著顏料的油畫筆,整個人似一副柔和的油畫,從裡屋走了出來,淡淡的眸光在看到花斐君的一刻忽地明亮了起來,“君子?”
花斐君笑笑道:“白姐,好久不見。”
白天這個女人,明明在花斐君的生命裡出場時間不長,是配角中的配角,是炮灰中的炮灰,可是花斐君卻覺得,淡如水的白天,其實是名副其實重頭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