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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猛然覺得自己周身遍體崩緊的神經都鬆了,他苦心支撐的氣息終於能毫無留戀地淡了,他釋然地笑了笑,鬆開手說:“你去吧,不要再來了。”
望著憾生轉身離開病房後,楊遠的眼淚再也停不住了。
楊遠想起了多年前自己收到大學的錄取通知書後,憾生在昏暗的樓梯口摟住他哭著問了一連串:“你一定會回來的,是不是?你不會喜歡別人的,是不是?你答應唸完書就回來和我過一輩子的,你不會反悔,是不是?”
“楊遠,你要記住,我所有的希望都是你,你一定回來,一定回來……”
原本只屬於自己的人,卻被自己一步一步推到了別人那裡,能怪誰呢?
只能怪自己當年被繁華繽紛的世界迷惑了雙眼,忘了廝守一生的諾言;怪自己懦弱自私,沒有勇氣承受壓力放手去愛;怪命運的重重阻礙,自己明明後悔了看開了,卻不再有機會了。
罷了,命都不長了,還想奢求什麼呢?
不要再阻擋他追求幸福的步伐了,自己捆了他一輩子,應該鬆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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憾生心急火燎地趕回家,氣喘吁吁地問念宣:“棟天呢?”
念宣惶恐地望著他說:“咦,棟天哥哥說他和你說過了呀……”
“他和我說過什麼?”
“他說他有個朋友介紹他到北京去打工……”
憾生覺得自己的嘴唇在拼命發抖,他衝念宣大吼:“你幹嘛不叫他等我回來?”
念宣被他嚇哭了,哆嗦著說:“我,我和他說了啊,可是他吃完晚飯後說要搭七點多的火車,而且他說他和你說過了嘛……”
憾生開啟電視櫃的抽屜,棟天的證件和所有資料都不見了,只剩一張存摺。
念宣結結巴巴地說:“小叔叔,你,你怎麼了?棟天哥哥到了那裡一定會掛電話和我們聯絡,你別急呀。”
憾生的手指觸及到那張存摺,眼淚頓時傾瀉出來,他什麼都聽不進去,跑下樓去打了個計程車趕到火車站。
火車站門口的滾動式火車時刻表不停地顯示出紅字:七點零五分有一趟車去深圳,七點二十四分有一趟車去上海,七點四十五分有一趟車去昆明……
可是,一整晚都沒有車去北京。
憾生合了閤眼,所有剛剛構建起來的幸福轟然坍塌了。
“憾生,你沒有必要覺得欠我什麼……”
憾生明白了,那個傻瓜居然以為自己是虧欠他才和他在一起的,他居然還想成全自己和楊遠,他到了這一步居然還不想讓自己為難。
為什麼自己沒有早一點留意到?
憾生無助地坐在火車站門口,蜷起身子,將臉埋到臂下痛哭失聲。
他能想得到棟天是抱著怎樣的心情離開的,一定是傷透了心,流盡了淚,沒有信心再愛下去了。
這次像當年得知尉浩陽的死訊一樣,任憑他如何痛心,如何絕望,如何後悔,都不能再抓牢他的幸福了。
那個他寄託著所有希望的人走了,一無所有地離開了這個城市,流浪到別的地方,他們一生一世都不會再相見了。
你知不知道,我路過窗簾店的時候,常常駐足發愣,我在想,我們以後的房子要掛什麼顏色的窗簾?顏色太淺冬天會顯冷,太深夏天會很悶……
還是等你出來了,再問問你吧……
算了,問也是白問,你一定會說:你喜歡什麼顏色就掛什麼顏色吧。
憾生沒有再去派送牛奶,沒有再去超市上班,一切都沒有意義了。
他呆在小閣樓裡望著那張存摺淚流不止,心喪若死。
那原本是他的念想,棟天坐牢的時候,他想到今後能和棟天省吃儉用一起還貸,想到能和棟天清貧簡單地過一輩子,他就不自覺地笑了笑;想到棟天跪在地上聲淚俱下地哀求他,想到棟天在監獄裡消瘦了憔悴了,他紅了眼眶;想到棟天很快就要出來了,他的等待要到頭了,他的心有地方停泊了,他又笑了笑……
可是,一切都憑空消失了,那原本苦盡甘來的喜悅,如今想起來越發讓人萬念俱灰。
一天深夜的時候,有個人到了丁匯縣療養院,他摸了摸躺在床上的人合著的眼睛,默默無語。
楊順輕聲對他說:“自從你那天走了後,他就一直昏迷著沒有醒過來……”
他伏下來靠在楊遠胸口上,聽著對方微弱的心跳,一邊回憶,一邊沉睡……
他已經有許多天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