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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是這個樣子,可那又應該是什麼樣子呢?難道除了有限的幾次檢查,自己還和這個人有更多的接觸嗎?沒有了。那又為什麼誤以為自己很瞭解他呢?宋國搖搖頭,想不明白。
毛楠一上車他就認了出來。他並沒有刻意去記住這麼一個人,畢竟工作時遇見的奇人軼事,也絕非毛楠這一家。可他偏偏就是認出了他,並且“毛楠”這個名字瞬間就從腦子裡蹦了出來,快而肯定,彷彿前一秒他才剛從毛楠的駕駛證上抬起眼。
宋國突然覺得神奇極了,人來人往的火車上,一個沒見過幾次面的人,自己怎麼就這麼肯定就是他呢?甚至直到剛才,還一絲懷疑都沒有。
真是神奇極了。
毛楠回過頭來,就見宋國一瞬不瞬地盯著他。他摸摸臉又摸摸後腦勺:“怎麼了嗎?”
宋國笑得春風一樣,伸手在身側的包裡掏出來一副撲克牌:“怪無聊的,打牌吧。”
毛楠怪異地看著他,他已經去招呼對面座上的小情侶了:“一起打牌嗎?”
金採買藥回來,發現毛柏已經躺在沙發上睡過去了,臉被燒得紅撲撲的。
金教授嘆口氣,從廚房裡接了杯熱水出來,紅紅白白的幾粒藥剝好,輕聲喚毛柏:“小柏,小柏,吃了藥再睡。”
毛柏迷迷瞪瞪睜開眼,那神情也不知是燒迷糊了還是睡迷糊了,哼哼唧唧地搖腦袋,也坐不起來。沒辦法,金採只好拉起他來坐到身後攬住他,再環過手來喂他吃藥。這會兒毛柏聽話了,張嘴含在金採的掌心上,把藥含走後還伸出舌頭舔了一舔,然後又尋另一隻手裡的水杯含了口水,吞了。
金採被他舔得愣了一下神,這場景,好熟悉。
想了想,大概是這孩子五六歲的時候吧,那時候他剛念研究生,毛柳本科畢業找了個銷售的工作,天天忙得腳不點地,還老是往外地出差。毛柳出差沒時間照顧毛柏,他就自告奮勇去領了小傢伙到研究生宿舍來。那些年他上課實驗自習泡圖書館,走到哪裡把小傢伙帶到哪裡,小傢伙也聽話,安安靜靜不哭不鬧不說話,那時候聞名N大的“旁聽娃娃”,不知被人拿老式的卡片機擄了多少照片去。
有一次,也是大冬天,他做實驗忘了點,去幼兒園接毛柏晚了,誰知小傢伙卻不見了,他和幼兒園的小老師那個心急啊,一路喊啊叫啊找啊,就差哭著給毛柳打電話了,結果卻見小傢伙哆哆嗦嗦蹲在他宿舍門口,已經凍透了,還咧開小嘴兒衝著他傻樂。他是又驚又氣又喜又怒,簡直不知道怎樣是好,上來就不由分說打了小傢伙一頓。毛柏那次是委屈極了,本想自己跑回來討金採高興,沒想到又冷又餓還捱了頓揍,生氣了。晚上被凍著發燒,也不肯吃飯也不肯吃藥,怎麼勸都不聽。金採抱了他裹住就去醫院,路上小傢伙又哭又打,等到醫院鬧得累了迷迷糊糊睡著了,連醫生打針都沒把他扎醒。後來金採喂他吃藥,好容易喊醒了就是這麼一副迷迷濛濛的樣子,也是含過藥片又舔了一下金採的手掌,溼溼的,癢癢的。金採甚至還清晰地記得自己當時拍了他一下,笑罵他:“小壞蛋你還真厲害。”
往昔種種,竟忽然歷歷如在眼前,他怎麼都差點忘了,眼前這個讓他覺得磨人覺得厭煩想要趕緊擺脫的青年,就是當年他寵著慣著帶在身邊掛在心上的乖娃娃、小壞蛋,那種甜蜜的寵溺,是如何隨著歲月漸被淡忘,消失殆盡的呢?
扶著毛柏躺好,金採拿了被子過來給他蓋好,坐在旁邊細細端詳這張無比熟悉卻許久沒有仔細觀察過的臉。濃濃的眉毛,直挺的鼻子,微厚的嘴唇,臉上已經有了青年剛毅的輪廓,配著五官卻又是那樣溫和而踏實,讓人覺得能夠安心依靠的樣子,難怪看上去呆呆傻傻卻還會有那麼多女生喜歡他。金採看著看著突然就笑起來,那個能被他一把抱起來的小娃娃,現在這麼長手長腳地攤在沙發上,他都自然而然地不會有挪動他的打算了。這些年,對於毛柏的成長,他有的只是習慣,而非關注。
金採閉一閉眼,把那些從心底漫上眼睛的潮潤壓回去。金採呀金採,你究竟是自私到了什麼樣的程度,又自閉到了什麼樣的程度,才會把生命中如此重要的人,這樣決絕地一把推開?
金採伸手去探毛柏的額頭,依舊熱熱的,燒還沒完全退下去。
金採起身去浴室,準備拿塊涼毛巾來給毛柏敷頭,卻發現浴室的燈是亮著的,水管也沒有關嚴,嘆口氣:這孩子,燒迷糊了,邋里邋遢。
火車上,宋國上下眼皮都快粘到一起了,毛楠拿牌擋著嘴不停打呵欠,要熄燈的廣播放了三遍,對面的小情侶還眼睛賊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