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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疑這倆人是親兄弟的事情。
但是參與打架的兩位太歲態度實在惡劣,民警同志在控訴了一大段諸如“他們倆怎麼能說沒給打成傷殘不用判刑”或者“要命不給要錢有的是,你丫有錢了不起啊”的血淚心酸之後,還是不能撫平自己內心受到的創傷,生生看著袁大夫點頭哈腰賠禮道歉把他能想到的好話都說過一遍,才緩過氣來送這兩位太歲出去。
出了派出所大門任少昂還在撇嘴,拖著步子跟袁顯思討論“再看見那孫子就把丫拖陰溝底下往死裡打”的問題。
他們倆早打慣了架,也知道怎麼把人往死裡打又不至於真的打傷打死,袁顯思隨口應了兩聲沒認真答話。倒是磨磨唧唧跟在他們後邊的袁顯奕抱怨起來:“打架也得小心點,我現在又不輪急診,真打出個三長兩短我幫你們叫靠譜的大夫都來不及。”
“喲喲喲,”任少昂咧嘴一笑,停兩步一伸手就勾著袁大夫脖子,倆人像喝醉了酒似的搖搖晃晃往前走。不知道是無心還是故意,袁顯奕肩膀就撞在前面走得端正的兄長身上,耳邊任少昂還不肯在言語上放過他,“怎麼?心疼啦?是心疼你哥還是心疼我啊?”
袁顯奕梗著脖子,掙了兩下沒掙開,老老實實被任少昂摟著脖子沒法開口答話。
袁顯思仍舊邁著步子不為所動地往前走,就好像剛才被袁顯奕撞的那一下子根本沒有出現過。他脊背挺得筆直,如同在軍營裡過去的那些日子,站如松行如風,風沙再大不眨眼……
他其實等著袁顯奕再開口,勸說兩句“別再沒事找人打架了,能不能安穩過兩天日子”之類,又或者抱怨幾句他跟任少昂兩個人沒本事收拾爛攤子非要拖累袁顯奕從醫院跑出來給他們倆擦屁股,甚至乾脆撒潑打滾大喊大叫他在醫院如何如何辛苦大半夜都不能睡覺。
從小時候開始就半句話也不敢多說,悶罐子似的袁顯奕,在西安打拼這麼多年,現在好歹已經是個能做手術、能治病救人、讀了碩士讀博士的大夫。見過的病人多了性格也總該成熟一點才對。
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袁顯奕就那麼縮著脖子,一句話也沒有再說,任由任少昂把他摟得連身體都站不直,歪歪曲曲一路走過去。
袁顯思依舊挺直了腰桿往前走,本來就沒怎麼明顯浮出水面的期盼神色也慢慢冰冷下去。
他大學的最後一年裡跟任少昂出去胡混打架的日子不計其數,每每被警察扣下任少昂就會搬出袁顯奕這個救星來。不論多少次,都好像第一次一樣,袁顯奕唯唯諾諾跟民警同志說盡了好話才把這對難兄難弟從局子裡打撈出來。袁顯思總盼著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狀況下,袁顯奕終究會有一次失去耐性翻臉抱怨。
他不知道,袁顯奕每次接到電話幾乎都興高采烈,見到他們之後卻收斂得不能再收斂。袁顯奕一直擔心自己態度不好了,他哥哥會一時動怒丟出一句“老子不稀罕你救,哪涼快你就滾哪去”。
到那個時候,他再想看見袁顯思,估計就成了奢望。
於是,袁顯思的期盼總是落空,臉色也一天冷似一天,在他最底層的期盼裡能夠堅強利落起來的袁顯奕終究只是個泡影而已——他想,大概這輩子袁顯奕也就只能這個樣子,畏畏縮縮不幹不脆,到死也終究只能是一坨爛泥扶不上牆。
轉過年關畢了業,袁顯思仍舊回濟南軍區,提了中尉,所屬單位也從飛行大隊調出來轉到軍區機關。雖然駐部仍舊是原來的那個團,仍舊跟著那個老實憨厚的團長,身份卻到底不一樣了。手底下還能帶著百十來號人,偶爾領個正經的支援任務。
九月仲夏,正是山東半島海鹽產區最危險的時候,說不定哪天突然降雨就衝了眼看可以豐收的鹽灘,於是飛行大隊那邊偶爾會接到任務整隊拉到臨海去灑除雨劑。等到青島那邊黃島油庫報上來申請消防演習支援的時候,正經還能拉出大隊人馬過去參加部署的,就只剩下袁顯思還有幾個負責地勤的連隊。
團長立馬開了動員大會,其實這種什麼演習之類的活計根本等於變相的集體旅遊,還能跟當地人民群眾做和平歡樂而且親密的接觸,保不齊就能遇上兩個家世清白為人爽利最重要是還沒結婚的大姑娘。一幫在軍營裡憋得都要發瘋的小夥子聽見這訊息根本不用團長動員,蹦著高的要去,袁顯思板著臉罵了足足五分鐘才把手下這幫躁動的毛頭小子鎮壓住。坐上軍卡往青島運人的時候連隊裡還有幾個年紀稍大沒結婚的老兵曾到袁顯思身邊來,驢唇不對馬嘴地一通胡侃就為了自己能分配到個跟女同胞並肩作戰的崗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