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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生活,淡漠,不留一點戰火的痕跡。走過推酒划拳的溫柔鄉,是棟三層樓的大型洋房。
門頂中央安著的金字招牌。充斥著水煙味道的長廊,錢幣碰撞聲與男女嬉笑的交織,壓抑在柳晨曦胸口的已不再是憤怒而是無力的惆悵。
“我帶你進去。”柳彥傑沒有回頭。
柳晨曦猶豫了片刻,跟了上去。
“半年前改的,輪盤賭檯3張,賭廳22間,有撲克、沙蟹、牌九、麻將、骰寶。也有中西餐廳、茶點室,名煙名酒,雖然沒(妓)女,但有漂亮的女招待。就像你看到的,生意很不錯。”柳彥傑說。他和場子裡的手下打招呼,偶爾,會回首看柳晨曦一眼。“最近想再開幾個特別室,供那些軍政頭目用。”
阿冠帶著四五個身穿黑西服的夥計,匆匆從二樓走下,來到柳彥傑跟前。“柳老闆。”
“這是大少爺。”柳彥傑指著柳晨曦對阿冠說。
阿冠恭敬地向柳晨曦道:“大少爺好。”
阿冠身後的夥計們也紛紛道:“大少爺好。”
柳晨曦向他們點頭。
柳彥傑將他帶到一排吃角子老虎機前,頗有些開玩笑道:“這隻要丟幾個角幣。要不要試試手氣?”
柳晨曦瞪了他一眼,轉身走向他處。
“到樓上去。”柳彥傑拉住他。
二樓通向三樓的過道轉角,貼著一張“賓客止步”的告示。柳晨曦隨他上了三樓。三樓沒有做生意,靜得空蕩蕩的。柳彥傑讓陳琦開啟一道門,柳晨曦聞到一陣味道,很淡,但十分熟悉。開了燈,柳晨曦看見裡面整齊地擺放著許多儀器,都用暗灰色的麻布遮著。是醫療用具。
“你回來後,我們也沒像樣的說過幾句話,”柳彥傑在椅子上坐下,說,“我們是應該好好聊聊。”柳彥傑問他:“會喝酒嗎?”
“會。”柳晨曦仔細摸索著放在房間裡的儀器。
“陳琦,替大少爺到樓下拿朗姆酒上來。”柳彥傑吩咐。
陳琦出去時,帶上了門。
“早幾年的話,說不定我會把它們都賣掉,”柳彥傑指了指那些器具,“不過,現在不缺這個錢。而且這些東西在上海也賣不出什麼價。”
柳晨曦轉過身,看到他說話時的表情是很坦然的。柳彥傑是個商人,他沒有學生時的激情。
“原來在這裡做事的人去了哪兒?”柳晨曦問。他也找了把椅子坐下。
“戰後不少人就逃進了租界,這裡維持很困難。剩下一些人,柳家給了他們點錢,也都遣散了,”柳彥傑道,“空置兩年後,我接手了這裡。”
“空置時候,也是你在看管這個地方。”
“那時是看管,現在是接手。”
“你沒有得到我的同意。”
“你不可能同意,你根本不會做生意。滬西,要得不是像你這樣的讀書人,而是我這樣的生意人。”柳彥傑指向窗外,“你看這裡,左邊是妓院,右邊是煙館,再過去是舞廳,你不能在這種地方開醫院。”
柳晨曦站起身,走到窗邊。外面的燈光不如屋裡明亮,玻璃上映照出自己和身後的柳彥傑。柳晨曦望向窗外,到處是霓虹。人人都懂與時俱進,在勞勃生路,失衡的繁華是潮流,逆流而上是行不通的。
柳彥傑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我在租界還有一棟房子,可以給你。”
“我的願望就是在滬西這樣的地方開一家醫院。”柳晨曦堅持道。
“你非要在滬西?”柳彥傑從煙盒裡取出香菸,低頭用純黑的打火機打出火點著煙。菸頭燃著一點橘紅,他抬起頭,青煙從他嘴中吐了出來。
“租界有很多大醫院,廣慈、仁濟。這邊卻什麼都沒有,只有生病的老百姓與疾病,”柳晨曦說,“一種叫錦上添花,另一種是雪中送炭。我知道,你會說在滬西開醫院賺不了錢,接著提我那個‘神聖的性子’,最後否定我。如果真的要賺錢,我會留在英國,那邊有羅斯柴爾德財閥家族,賺得都是英鎊!但我不是為了賺錢回上海,我回上海是因為我是中國人!”
兩人隔著繚繞的煙霧對視。
僵持許久,柳彥傑先開口,“你再等一段時間,我會辦好這件事。”
突如其來的轉變出乎柳晨曦的意料,他斟酌著問:“我原以為你還會找理由搪塞我。這次是為什麼?”
柳彥傑深深地吸了口煙。他似乎也在掙扎。柳彥傑用他那雙深邃的眼睛凝視著柳晨曦,最後低沉地說:“為了你。”你字被柳彥傑說得很特別。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