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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丁點都不保留,否則我會死,
也許也會活下去,你卑憐的奴隸,
在空虛痛苦的迷霧中,忘卻,
人生的目標,——思考的趣味
喪失了他的狂烈,一切追求化為虛盲。”
回過頭來,周重也許正坐在沙發上,用手撐著一側的臉,專注地,略帶點笑意地看著他。這個影像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言的空曠。
他想要的太多,現在終於失去了。
如果他不強求一直陪在爸爸身邊,或許他現在不會走。如果他沒有一路緊逼兩人走了這麼遠,或許他現在不會走。如果更早的時候,他不要爸爸不愛別人,只愛自己那麼多,那他現在,或許不會走。
而每走一步,他都無法後悔。就算一切重新來過,他也無法不要那麼多。
“小的時候,我需要兩個人的愛,你都給了我。長大之後我需要全世界那麼多的愛,而你卻走了。”周子知輕輕地對著那個已經不在的身影說。
陳姨回來了,每日給他做飯,愁眉苦臉地看他吃。
衛進帶他去上學,對他說:“你現在除了上學還能幹什麼呢?”周子知無法反駁,只好聽命。每天昏昏碌碌地上課,之後坐車回家。吃完飯後每晚都要外出遊蕩,以免獨自在家想太多。有一次恰好被從餘諾家出來的董華碰上,他請周子知去茶館喝茶。大致情況他已經聽餘諾說了,試著勸慰。
“你得相信他,等他身體好了,他總會回到你的身邊的。”
“那他如果好不了了呢?”
“那就要等你好了,等你自主了,他不會成為你的累贅,他就會回來。”
“我不知道,”周子知搖搖頭,“我也沒法等,這樣下去我什麼都做不成。”
和董華分手,夜已經深了。
明月有缺,他走在小區裡,身邊是凋謝不久的花花草草,仍留有糜爛的香。
“爸爸,你在哪裡?”他仰起頭來,輕輕地對著夜空說,“你在看著我嗎?你在……”他突然僵住。
是的,他的爸爸一定一直在看著他!
近距離的,無時不刻的,少了一分一秒,他如何忍受!
他只能比自己愛他愛他,所以當他煎熬著時刻渴望著相見,那他的爸爸要如何遏止這種渴望?他一定在哪裡,每天都看著他。
路燈昏暗,他飛奔回到自己的樓前——在哪裡!
如果他要每天都看得到他……
周子知向對面的樓望去。
他回到家,開啟燈,像以往無數個黑夜一樣,立定在書房的窗前,輕輕地撫摸窗欞。對面有萬家燈火,周子知相信,黑暗中一定有一雙眼睛在看著他。
他心中慌亂,卻要故作鎮定。一邊掃描著對面的那些視窗。
然後離開窗邊,狂奔出去。
來到對面的樓洞,跑到了四層,那個黑暗的屋子。輕輕地去拉門把手,門竟然開了。
在連結著客廳的陽臺中,擺著一個輪椅,黑暗中坐著一人,看不清面目。周子知立在那裡許久,才感覺到那人慢慢地轉過頭來,月光照亮他的臉。
周子知突然覺得,他等了一輩子,等的就是這一刻。
他跑上前去,站在爸爸面前。
周重沉默地看著他。他的雙眼已經習慣黑暗,習慣坐在黑暗中,偷窺他的一舉一動。他的子知什麼時候回家,什麼時候吃飯,在書房裡拿了一本什麼樣的書,什麼時候回到兩個人的臥室,睡覺的時候連燈都不敢關……
此刻,他能清晰地看到周子知的臉。他飽含著淚水的眼眶,他有些嗔有些怒,緊咬著的唇。
周子知說:“爸爸,我們回家吧。”
“子知……”周重搖搖頭。“現在,那裡只是你的家。”
周子知大聲說:“沒有你就不是家!”然後,他突然跪了下來。挺直著腰板,攥緊拳頭,微揚著頭,看向周重,“爸爸,跟我回家吧,我求你。”
周重習慣性地想要撫摸他的頭,而周子知離他有一定距離,他伸出手去,卻夠不到。
“爸爸,我求你了……我一直都過得不好,每晚哭著入睡,做夢的時候你一次次地離去,我次次抓不住,親眼見你一次次死去……我已經什麼都感覺不到了,沒有快樂,沒有恐懼,感覺不到飢餓,困苦,酸甜苦辣,聞不到,嘗不出,眼睛也開始花了,像是一直蒙著霧……”周子知哽咽地說著,毫無退縮地直視著他的爸爸,看他收回了伸出的手,握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