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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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馬蹄滴滴答答。
“你真不留下?”趙寶栓問道。
沈延生後背筆直,彷彿自尊和氣概全都背到了身上。沒有開口,他用沉默代替了那個肯定的答案。
趙寶栓小等了一會兒,最後嘆氣,像是有些惋惜的接著說:“小子,如果我不做土匪,你跟不跟我?”
他的態度是有些軟,跟剛才拿槍頂著胸口的時候截然不同。於是沈延生忍不住鄙視他,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冷哼。
世間密密麻麻的這麼多人頭,都各司其職,各盡其用。當土匪的棄了土匪的飯碗;那還是當初那個人麼?就像他是個少爺決然不會和匪類同流合汙一樣,趙寶栓要是離了這口飯碗,還能幹什麼?多半也就是市井混混流氓小人一類。反正不管哪一類,都不會和自己有關聯!更不要說跟不跟的問題——他不願,也不屑。
對於趙寶栓的問題閉口不言,沈延生在漸漸亮起的天色裡抬起頭,看了看林間密密的枝葉。
再過一陣子,天氣就該回暖了。從南方出發的時候,他們一家人在家裡過了年,和樂融融。可轉眼這新年剛過去沒多久,他竟落了個孑然一身的境地。
沈延生有些低落,因為這之前,他總得為著生死而躊躇,並沒有時間去顧及親友的疏密,而眼下這一關過去,他又回到了最初始的那個檔口。
家裡的人都死光了,只有他孤零零的一根。
思及至此,他臉上的傲氣也漸漸淡下去,淡到最後,竟是惆悵彷徨的嘆了口氣。趙寶栓握著韁繩貼在他背後,這時候側首看他,便想當然以為人臉上淡然的失落裡也有幾分對自己的不捨。
於是大鬍子洋洋自得,嘴角也不由自主的翹起來。
小白臉不捨得他,當然了,不捨也不奇怪,他混了這麼多年,還從來沒對誰這麼柔順過!
想到這裡,他猛力一夾馬肚子,兩個人便箭也似的直奔前路而去。
馬蹄踏開一路花木,到達半山腰天已經微微的發亮了。晨曦代替了原有的月光,把沈延生的臉照出一層暖黃的金邊。
趙寶栓翻身下去,抬頭看著上方的小白臉,一手抓住馬屁股邊的竹篾箱子。
“哎。”他叫他。
然而小白臉身姿筆挺的騎在馬上直視前方,是個絲毫不想再繼續看到他的架勢。如此,這大鬍子男人也不氣餒,抽手掏出身後的槍,他把那柄帶分量的武器塞到了對方的褲子裡。因為沒有槍袋,所以冰涼的槍管直接戳住了對方的大腿。小白臉登時有些不高興,彷彿是被這粗魯的行為驚擾了一樣,低著頭雙眉緊鎖的睨了趙寶栓一眼。
就在這雙目交匯的時候,趙寶栓忽然和顏悅色的說道:“手給我。”
手?什麼意思?
疑惑片刻,沈延生依言把左手遞了出去,是個手背。伸到趙寶栓面前,人掰住腕子就把那手翻了過來,接著從衣服裡抓出一把東西,囫圇的塞進沈延生手裡,然後翻折起五指牢牢包住。
那是一把子彈。
沈延生一愣,心說這鬍子老粗是不是睡昏頭了!槍和子彈和盤托出,就不怕自己真的殺了他?
此時,山道上很安靜,除了偶爾驚飛的林鳥,幾乎沒有別的聲響。沈延生靜靜的盯著趙寶栓,在那朦朧的天光裡漸漸眯起了眼睛。
“你真放我走?”
趙寶栓嘿嘿一樂,沒言語。可就在沈延生準備趁著他主意未變抽手而去的時候,這個粗壯結實的男人竟是野獸似的張嘴就往他手腕子上狠狠的咬了一口。
這一口來得極其突然,加上大鬍子滿口尖牙利齒,當即痛得沈延生髮出一聲低鳴。低頭看過去,雪白的手腕子被毛叢叢的鬍子包著,中間隱去一小節,乃是在人口齒間受著難耐的劇痛。
沈延生忍不住破口罵道:“瘋子!”
趙寶栓抬眼看看他,那眼睛裡全是湛湛的笑意,咬住口裡的胳膊他還像只大獸一樣,得意洋洋的晃了晃腦袋嗎,這愈發引起沈延生的反感。
“真是瘋了!”他又罵。
帶著一口牙印離開白堡坡,沈延生走得頭也不回。半道他也起過殺心,因為趙寶栓就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如果這個時候一粒子彈射出去,大鬍子必死無疑。不過他沒這麼做,當然,這不是因為對著那個瘋子軟了心,而是他不懂怎麼把子彈裝進手槍裡去。
騎著馬迎風而下,他滿頭滿臉的受著山間清澈的空氣。這味道微微的有些潮溼,然而潮溼之中卻是掩不住的生機。仰頭看那枝葉間漸漸上移的太陽,沈延生是終於感受到了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