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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你還養兔子?”邱雲奇道,“這小東西叫什麼?”
“木棉。”紀沫揉揉兔子耳朵,換上棉拖走進來,邱雲就衝他揚了揚手裡翻出來的唱片:“沒想到你還有這個啊。”
“什麼?”紀沫不明就裡。
“唱片啊,挺喜歡京劇的吧,看這張光碟也有些年頭了。”邱雲一指他:“你小子還有這愛好,還不快從實招來?”
紀沫沒想到邱雲會把這些東西翻出來,頓時湧出一股隱藏了多年的秘密被忽然剝開的感覺,又讓他想起了那些曾經過往的種種,竟有那麼一瞬間,讓紀沫覺得生出一股澀然感,最後他忍不住在邱雲的注視下猝不及防的笑了起來。
這個笑其實來得非常忽然,或許連紀沫自己也沒想到他會在這種情況下笑起來,這隻能說明這張唱片在紀沫心裡佔據的是怎樣的情感,他笑起來樣子非常好看,有種平日裡想象不出來的柔和,仿若連臉頰都染上了嫣色一般,漂亮的不行,邱雲愣了一下,“喲,怎麼了這是?”
“沒什麼。”紀沫很快就收斂了笑容,搖了下頭很快的道:“我去給你們安排房間。”
連句“今晚住下來吧”都沒有,邱雲忍不住吹了聲口哨,等到紀沫走進房間的時候才從櫃子裡面把剛才翻出來的一套相簿一掏,神秘兮兮的對著龍堅和紀阡使了個眼色:“快來看看這個。”
那本相簿極為精美,特地加了裝飾的扉頁,看得出來很是用心,大約二十張左右照片,兩個主角年紀不大,差不多十七八歲左右模樣,照片上的紀沫比現在要小一些,面容幼嫩秀美,透著幾分稚氣,雖然表情很淡,但還沒有現在明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和強硬,另一個則顯得老成,五官已經有了成年人的剛毅以及漠然,戴著皮手套的手一隻搭在紀沫的肩膀上,一隻隨意的垂到腰間的匕首,龍堅皺皺眉頭,又把相簿一連往下翻了幾頁,驚道:“邱雲,是沐棉。”
“哪個沐棉?”邱雲也被他駭得一跳,“鬥界一哥?真的假的,我下斗的時候他已經銷聲匿跡好幾年了,也就見過照片,不是早些年給折在鬥裡了嗎?”
“是啊。”龍堅點了根薄荷煙,意味深長的道:“十九歲開始進斗的天才沐棉,當年可是十八般武藝招招必殺,那時候道上甚至無人能出其右,沐堇,沐棉。。。。。。你說這兩人之間,真的就沒有什麼聯絡麼?”
邱雲咬了咬指甲,不敢再做出什麼猜測,紀阡也點了根菸,笑裡溶了些狡黯的意味,嘛,終於抓住兒子的小秘密了不是?
紀沫放置在房間裡的CD機慢慢悠悠轉出悠遠而綿長的唱腔,他套著件長袖的小熊睡衣,倚在床頭翻書,枕頭旁隨隨便便疊了一堆,紀沫收藏的書很雜,《權力意志》,《追憶似水流年》,《怪盜亞森羅賓》,甚至還有一本葬書,疏朗纖密的眼睫彎曲起來,側臉在床頭燈的映襯下顯得十分沉靜單薄,抿著的唇瓣,灰藍色眼珠映著長睫毛,在明明昧昧的燈暈下,透出線一般清明的光。
CD機裡唱片悠悠轉著,是一個極為清朗稠密的女聲,帶著正統京腔特有的嫋嫋婷婷,似乎將整個歲月都拉的綿軟而悠長,帶著那些愛憎別離恩恩怨怨,帶著那些相思相纏秋波愁腸,逐漸溶在女人悠長的唱腔裡,又逐漸的消失不見了。
連那樣刻骨的,讓人肝膽俱裂的痛楚,刻到骨血裡的肝腸寸斷,都一併抹去了般。
竟如此的,如此的讓人感到心痛難當。
紀沫放下書,下床關了CD,底下的地板透著涼意,赤足踩在上面,寒氣便一點點蜿蜒著纏綿上來,他熄燈上床,翻身闔眼。
那天晚上紀沫睡得很不安穩,他的腦海裡不斷閃過破碎的片段,有兩個人在墓道里初遇,肩並肩單挑一群粽子,或是在鬥裡的火堆邊,那人用罐頭換下他手裡的葡萄糖營養液,那些紀沫本以為自己已經悉數遺忘的過往,本是該讓他重溫到溫暖甘甜的,卻是如此令人心痛難當。
這些年獨來獨往,他已經習慣一個人衝在最前面,縱橫在墓道間,充當眾人的保護神,但是他們只會在他全身而退的時候說一聲“幸好”,再沒有人在他受傷的時候問一句“痛嗎”。
再沒有人會在他疲倦痛苦,心灰意冷,卻佯裝淡漠的時候給他一個眼神,問他一句累不累。
紀沫在床邊抽完了一支菸,莫名的心緒雜亂讓他覺得並不舒服,這種感覺其實很不好,就好像兩個人從一個旅程的起點出發,一同涉過險境渡過艱難,但是有一天你回頭,發現那個人早已退出了你的生命,如一個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的過客一般消失不見,你形影單隻滿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