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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痛消減後褚銳再次昏睡過去,但傷情沒有太大緩解,依舊發著高燒,渾身的衣服都被冷汗溼透了,連頭髮都滴著水。
沙漠晝夜溫差極大,雖然時至七月,半夜時野外還是是滴水成冰,阿曼怕他著涼,用自己的大衣將他裹了起來,扛在肩上往外走去。
沙暴過後,天空月朗星稀,分外高曠怡人,沙漠靜謐一片,神秘而單純。
冷風一吹,褚銳悠悠醒了過來,睜眼時發現天地都顛倒了,視野隨著阿曼的腳步一晃一晃地,眼前全是綿延不盡的黃沙。
沙漠的線條依舊平靜而優美,彷彿亙古依賴便是如此,但褚銳看得出來,沙暴改變了沙丘的位置和形狀,一切都與傍晚時的不一樣了。
越野車、周宴白……所有的一切都被埋葬在了黃沙裡,一點都痕跡沒留下,好像從來沒有存在過似的,要不是身上的傷口痛到麻木,褚銳甚至以為幾個小時前的遭遇戰只不過是一場噩夢而已。
想到周宴白的死,他恨透了襲擊他們的這夥強盜,但同時,他也恨透了他自己,他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活著回到C國,也不知道還能不能見到父親,而父親,又是否能夠原諒他,原諒這個殺死了兩個他摯愛之人的災星……
無論報仇還是逃走,首要的前提是,他得活下來。
褚銳被平放在阿曼越野車的後座上,沒人看押他,也沒人再給他上手銬——用不著,高燒快四十度,也許他根本就堅持不到第二天黃昏,堅持不到一號基地,堅持不到看醫生。
可能是佩服他的身手,也可能是不忍見他年紀小小就死去,阿曼對褚銳十分照顧,一路上不停給他喂水喝,同時擦拭身體降低體溫,第二天中午見他實在撐不住了,乾脆給他灌了半壺烈酒。
大概是這壺烈酒起了作用,或者是褚銳年輕的身體生命力太過旺盛,第二天黃昏到達“日不落”大本營一號基地的時候,他還沒有死去。
一號基地位於騰裡沙漠腹地,是靡月王國被黃沙掩埋後殘存的幾個綠洲裡最大的一個,也是日不落最大的聚居地,軍事、經濟中心。
伊伯茨跳下吉普車,一進軍部大門就看見了薩倫法。黑索的衛兵:“黑索在嗎?”
“伊伯茨隊長。”衛兵敬禮,“他在吃晚飯,吃完飯大概還要去四號工廠轉轉。”
“塔塔醫生呢?”
“她大概在解剖蜥蜴。”衛兵笑著說,“阿曼一直不回來,她只能拿那些小可憐出氣。”
“叫她去急診室,我們抓了一個C國人,弄不清是間諜還是平民。”伊伯茨示意阿曼將褚銳扛下車,“不過他傷的太重了,得馬上急救。”
“嗨,阿曼,你回來了!”衛兵一看見阿曼就笑了起來,拍了拍他的肩,“你也太狠了,臨走的時候居然偷偷拿走了塔塔祖傳的蝴蝶刀,趕快去領罪吧,看她不扒了你的皮。”
阿曼嘿嘿一笑,扛著褚銳往急診室走去。
塔塔是日不落的醫生,純種的靡月人,高鼻深目,面板白皙,身材修長而凹凸有致,一雙翡翠色的眼睛伶俐動人。
“C國人?”塔塔無視懶洋洋靠在門邊的阿曼,一進門就開始清潔雙手,檢查褚銳的傷勢,“C國人很少到沙漠裡來哦。”
“所以我才覺得奇怪。”伊伯茨抱著胳膊站在病床邊,“塔臺發給我們的訊息說他們是P國人,我們發生了衝突,他的同伴死了。”
“狙擊子彈傷了肩胛骨,腿上的傷倒沒什麼。傷口裡沙子太多了,炎症很重……先把兩枚子彈取出來吧。”塔塔指揮護士給褚銳清理傷口,打麻藥,準備手術。
“嚴重嗎?”
“死不了。”
“你們帶了俘虜回來?”手術做到一半,冷冽的男聲忽然響起,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阿曼忙站直了身體:“是的黑索大人,他受了傷,塔塔醫生正在給他做手術。”
傳說中鐵腕獨裁,無惡不作的恐怖分子頭目——薩倫法。黑索,既是日不落頭號統治者,也是靡月族這一任的族長。
他大約二十七八歲年紀,從外表看跟純種的靡月人沒太大區別,高大魁梧,雙腿修長,火紅的頭髮留到肩頭,但修剪的很利落。
唯一不同的是,他有著一雙詭異的妖瞳,左眼是翡翠綠,右眼卻微微泛一點藍。
幽深的眼睛,雙色的妖瞳,泛著冷光的白皙面板,過度挺直的鼻樑……這一切讓他看上去孤傲冷淡,帶著天然的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冽氣質,不怒自威。
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