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受約束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的連著撕下來一起燒,就好像正在讀文章而不是在燒文章,生怕急了父親弄不懂一樣。白染燒了好一陣子也只燒完了一小部分,突然想起餘錫裕,抬頭說:“河邊很冷的,你還是先回去吧。我想多陪陪我爸。我對他一點兒也不好,大半年都沒跟他聯絡,害得他獨個兒在城裡受苦,至少這會兒我可以多陪他一會。他是跳江的,這河裡肯定也連著他的魂兒呢。”
餘錫裕也曾隱約聽說白染的父親是黑五類之類的事情,想著這父子倆大概受了很多苦,說:“別這麼想,你自己肯定也吃了不少苦吧,這年頭本來就沒幾個安生人。你一個人在這兒多寂寞,我也陪著你。”
兩個人的車站171
白染又勸了他幾次,讓他回去,餘錫裕卻堅持不走,白染也就不說什麼了,沈默著慢慢燒紙,一直過了很久才把所有的都燒完了。有火的時候,兩個人身上還燻著一點熱氣,火一熄,就是刺骨的冷了。白染本來捨不得走,這時候卻不能不心疼餘錫裕了,說:“我們回去吧。”
餘錫裕說聲好,兩個人悶頭往回走。
回到棚子裡,冷得似乎也沒比河邊好多少。原來爐子裡攢的火時間久了也快要熄了。餘錫裕點上油燈,往爐子裡添了些炭,說:“先床上捂會兒去,得等火燒一會才會暖和。”一邊拿著吹火筒往風門裡吹火。
餘錫裕弄完、洗了手,白染叫他:“你也感快上來,是我累得你受凍了,我抱著你暖暖先。”
兩個人緊緊摟住,冷得還有些微微的發抖,好一會兒才緩過勁兒來,爐子裡的火也漸漸旺了。白染說:“餘錫裕,你能給我講講你的過去嗎?”
餘錫裕心裡又是“咯!”一下,沒想到白染還是要提這一茬。
他一時猶豫,白染就說:“算了,當我沒說過。”
餘錫裕心裡更慌,好比上級給了寬大的機會,如果拒不交待,肯定沒有好果子吃,於是說:“我想說,很久沒有機會聊聊過去的事,不過,從什麼時候開始說?”
白染說:“就從小時候行嗎?我很想知道別人的成長跟我的有什麼不同。”
這話餘錫裕不敢盡信,不過講就講了:“之前也稍微提過,我是在父母單位的宿舍院裡長大的。說是院,其實只有兩棟樓房而已。”
白染說:“應該不是筒子樓吧?”
餘錫裕說:“筒子樓是什麼意思?”
白染說:“就是……你家有幾間屋子?”
餘錫裕說:“我是老三,還有兩個哥哥,從小能記事的時候就是兄弟各自一間房,還有父母的臥房,好幾間吧。”
白染說:“筒子樓就是無論如何都一間屋,廁所廚房都是公用的。”
餘錫裕心平氣和地說:“嗯,當時我家的條件是比較不錯的。小時候總為這個沾沾自喜,長大了覺得意思也不大,再好也是父母的,想要就得按父母要求的方式活,什麼都是有代價的。”
白染說:“要這麼說的話,人怎麼活都不舒坦。”
餘錫裕說:“我覺得現在也挺舒坦了,就看你怎麼想。”
白染點了一下頭,神情不免有些陰鬱。
餘錫裕接著說:“不過當時我什麼別的感覺都沒有,在那個院裡,我父母也算是條件最好的,還有兩個哥哥護著,再加上母親溺愛,我過得特別快樂,沒遇到過任何不順心的事。我沒什麼信仰,也沒什麼追求,不會刻意求表現,不會跟著別人打砸搶,更不會整天坐著老實讀書,可標兵拉先進拉總是有我一號。但是下鄉當然是想下的,男孩子嘛,一長大了,心思就很難被困在家裡,出去混一混我還是很高興的。”
兩個人的車站172
“我一下鄉就遇到了童顏。當時一般也是把男女分開分配,我去的那一個大隊全是男孩子。在一堆人裡面,我看到了童顏,於是再也沒有辦法注意到別人。我最開始沒有多想,就是覺得要跟他在一起,不想分開,一起吃一起睡。當時我覺得那是奇蹟,童顏對我的感覺,就跟我自己的是一模一樣,不然我們不會那麼快,我對他付出一些,他就更多地回報我,我也是一樣,這樣下來,兩個人的感情自然是越來越深,到後來,自然而然地就上了床。”
“一上了床,我們兩個才明白了我們是在戀愛,就像普通的男女之間的戀愛那樣。我有不少顧慮,主要是為了童顏。我就是個小混混,怎麼都無所謂,可童顏是個很有抱負的人,兩個男人談戀愛,總歸不大好聽,對他有很大影響。他卻不在意,非常堅決地告訴我,世上什麼都可以失去,只有我,他不想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