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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一句話,‘安然心臟病發,生命垂危。’”
嘩啦一聲,我的筷子落地。
☆、一一一
“師父,我要跟你的車。”徒弟邊往身上套羽絨服邊回過頭來叫我。
“恩,跟著吧!”我帶上手套,拿起車鑰匙往外走。
晚上白色的小奧拓在堵得不行的路上慢慢爬動。徒弟在副駕駛上敲著我的車玻璃喋喋不休,“師父,你知道嗎,他們都嫉妒死了,好歹這是車啊,五千塊錢,太他媽便宜了……我這手機買的候都比這個價兒高!”
單位用車升級,給辦公室經理新配了雪佛蘭賽歐,這輛用了四年多的奧拓被替了下來。單位說六千塊錢賣給職工,結果差點搶破頭,最後行長說,這樣吧,抓鬮,誰抓著算誰的。那天正趕上我歇班兒要趕車回家,被叫到會議室,一看全行的人都在呢,全都興致勃勃地等著不參加抓鬮的周行長做紙條。我當時心思不大,因為確實太便宜了也就等了會兒,後來等到快趕不上車了,要走的時候,周行長終於弄好了。我急著回家,就說,我先來吧。結果一伸手,就把寫著‘奧拓’倆字的字條從箱子裡抓了出來。大夥兒先是呆了兩秒,然後哀嚎遍起。結果我就以五千塊的代價擁有了屬於自己的第一輛汽車。
說是用了四年多,其實磨損並不嚴重,而且洗車、修車都是單位掏錢,車子護養得一直不錯。我上下班兒都開著,車小,也省油,我很滿意。
等紅燈的時候,徒弟收到微信,小李的聲音,“你們到了就直接過來,中包610,叫你師父慢慢開,不著急,套餐都給你倆領好了。”
“師姨真大方,要說唱K就得去‘唐宮’,效果好,還管飯……就說貴點兒吧……師父,你去過‘海天’嗎,我去了一次就不想去了,比‘唐宮’差太遠。”
“海天便宜。”我隨口應著。
“恩,那倒是。對了,都說唐宮包廂特別難定,何況這過聖誕節的,師姨下班兒才打電話居然也能訂到中包……哎,師父,我聽說師姨是董事長家親戚,還有說是私生女的……真的嗎,師父……”
“假的。”
“啊,假的啊?也是,董事長家親戚肯定在總行待著,怎麼可能跟咱似的在支行,而且還是前臺……不過,師父,師姨喜歡你吧?”
“……”
“別不好意思,我們都知道,她對你多好……師父,你喜歡她嗎?”
“下車。”
“啊?”
“到了,下車。”我怎麼攤上這麼個二啦吧唧的徒弟?
燈光、噪音、前廳黑壓壓排隊的客人、聖誕老人打扮的服務員、巨型聖誕樹……這是個混亂而瘋狂的節日。
我跟徒弟是最後到的,同事們已經開唱了。小李指著吧檯,讓我倆先去把飯解決了。其間又給我們要了熱飲。我發資訊跟吳越說了要晚回去,吳越乾脆跟我說他不回去了。人多了唱歌就得排隊,排不上的喝酒、侃大山、擲骰子,我抽著煙聽大夥兒鬼哭狼嚎。喝酒的同事都不再叫我,大家都知道我戒酒了。不記得是從什麼時候起就把酒停了,所有的酒,紅的白的黃的中的洋的,不管什麼場合,不管敬酒的是誰,一滴不再沾。本來還有很多人不信,後來有次我明明白白地拒了大行長的酒之後,大家才知道我說戒了就是戒了。戒了酒,煙卻越抽越兇。
一晚上我都跟同事們隨便地說著笑著,都是些無關痛癢的話題。曹姐幫我點了歌讓我唱。每首我都唱不了兩句,然後就切掉換別人。
十點多散場時,曹姐說跟徒弟順路要去送他,小李就交給我送。
我笑著,“沒問題!”
小城市就是這樣好,再熱鬧的節日,一過晚上10點,人們都會回家睡覺。
路燈明明暗暗的光亮在我臉上閃過,小李看著我,一路沉默。到了她家小區門口,她也不下車,就待在副駕駛上那麼死盯著我。
“明兒見!”我衝他擺擺手。
她眼睛眨巴兩下,“安然,到今天我認識你整整五年了。”
“哦,這麼久了啊!”我回了一句,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衝她笑笑。她很突然地傾身抱住了我,那是個姿勢很彆扭的擁抱。我愣了一下,只是愣了一下而已,沒有僵硬,沒有慌亂,沒有推拒,就讓她抱著,沒有回應。
收音機裡放著某首老歌:“想你想成了心事,等你等成了堅持,眼中渴望來不及掩飾又如此誠實……”
“安然,你……你好了嗎?你好點兒了嗎?”她問,聲音裡帶著眼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