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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宣懷風唇上親了一口,轉身又回到小盥洗室去,很快端了一個盛了溫水的銅盆來。
宣懷風在醫院裡,常常享受他的服侍,不像往日那樣扭捏赧然,老老實實地接受了。
一邊給宣懷風洗漱,白雪嵐一邊又問,“昨晚睡得好嗎?”
宣懷風說,“睡得好極了。夜晚忽然變短了似的,才剛閉眼,一睜眼,就已經天亮了。恰好又看見你瞪著眼珠子,挨那麼近。”
白雪嵐說,“看來你的病真的要好了。”
宣懷風說,“但願如此。”
白雪嵐說,“那個醫生今天又過來了,要給你把脈,揣摩斟酌今日用的藥方。人現在就在外頭等著。”
宣懷風說,“你怎麼不早說?磨蹭這些時間。不該讓人家久等,快請進來吧。”
白雪嵐說,“急什麼?你把衣服整一整。”
宣懷風說,“是了,這病人服,睡得全皺了。”
用手在衣服上撫了幾撫。
白雪嵐卻伸手過來,幫他把衣領下那顆鬆開的紐扣給扣緊了,這才招呼宋壬讓外頭的人進來。
房門開啟,展露昭快步搶在姜御醫前頭進了門。
宣懷風看見這人竟出現在自己的病房裡,頓時變了臉色,轉頭問白雪嵐,“他來幹什麼?”
展露昭賠笑說,“從前有什麼事,都算我不對。今天我是一心一意來做好人的,這一位姜御醫是我專程從外省請來,你的病,請他治保證是十拿九穩。”
姜御醫就著展露昭的手勢,走過來,朝宣懷風點了點頭,又打量著他,滿意地說,“昨天那一劑藥,已試出深淺來了,很好。只不知道手臂上有沒有出疹子?”
展露昭立即說,“那要實在地瞧一瞧。”
走到床邊,就要抓宣懷風的手去擄袖子。
宣懷風猛地一掙,把手掙脫了,一雙黑瞳亮燦燦的,瞪得展露昭不能再有動作,凜然不可侵犯。
宣懷風又把頭一轉,問白雪嵐,“你怎麼說?”
白雪嵐沉默了一會兒,在床的另一邊,抓緊了宣懷風的手掌,沉聲說,“現在也只有這一位的藥有點效用。治病要緊,就當是為了我,你姑且忍耐一次。”
宣懷風清脆如鐵石般說,“你一向想事透徹,這次卻犯了天大的胡塗。什麼叫姑且忍耐?不能忍的事,就一次也不能忍。如果說是為了你,那更不該忍。”
甩開白雪嵐握著他的手,指著房門,對展露昭說,“這裡不歡迎你,請你出去!”
展露昭臉上的笑有些不好看了,說,“懷風,為何不講道理?我們是來給你看病的,並沒有存一點壞心。你昨天病得那樣,要不是吃了姜御醫的藥,怎麼今天能這樣精神起來?就憑這一點,就能證實我的話不假。”
姜御醫也說,“這位宣先生,其實要我們走,倒也容易。只是你這病症,如今只是看著好轉,還有反覆的,我們走了,你的病發作起來,會害了你的性命。醫者父母心,老朽實在不忍心看你自誤。”
宣懷風把一張俊臉繃得緊緊,回答說,“我接受不該接受的人情,那才叫自誤。從來也沒聽過與虎謀皮的人,會得好下場的。宋壬呢?宋壬!”
便把宋壬叫起來,命令他把展姜兩位請出去。
宋壬扭頭去看白雪嵐,暗暗吃了一驚。
他家天不怕地不怕,歷來把天地神佛都不放在眼裡的總長,正木立一旁,竟是捱了先生教訓的小學生一般,破天荒的臉有愧色。
宣懷風又在連聲催促。
連白雪嵐都不做聲,宋壬還有什麼說的,便抖擻起來,把展露昭和姜御醫立即毫不客氣地“請”了出去。
房門再次關上,裡面就只剩了宣懷風和白雪嵐。
一時便沉寂下來,像窗外的風也止了。
宣懷風在床上坐起上身,白雪嵐在一旁站著,兩人之間的沉默,是常常發生的,但這種味道的沉默,又與往常的並不相同。
這樣足足過了三四分鍾,宣懷風似乎才被生病的身體提醒了,肩腰鬆下來,慢慢往床頭挨下身子,剛才義正辭嚴呵斥展露昭的厲害,頃刻都煙一般散開了去,眉目也不再緊蹙著。
他抬眼朝白雪嵐的方向瞥了一眼,緩緩地問,“你站那麼遠做什麼?”
白雪嵐便過來,在他床邊坐下,苦笑著問,“等你好一些,精神足了,我再來領訓,成不成?”
宣懷風說,“你以為我要罵人嗎?”
白雪嵐說,“不必你罵,就連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