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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火斜乜過眼瞧著他:“你也未必高興的太早了些。女媧留下的結界雖然咒力消弱,但單憑莫邪之力就想闖進來卻是絕無可能。他就算拿雷咒在外面炸個一百次,只怕也是無濟於事。”
他說完,頗有些玩味地打量了片刻唐奈臉上的表情,而後徑自轉身走下祭壇,淡淡地落了句話給唐奈。
“今日寅時我便要行活祭之術,你最好只是在旁邊安靜地坐著,什麼也別動,什麼念頭也別打,你若是老實了,到時我只取你體內狐嶽最後一片元神,你若是礙我大事……”離火望著昏沉沉的隱村村落,微微眯起眼睛,眸底寒光乍現,“便與那些渣滓一同灰飛煙滅吧。”
第 59 章
火焰的焦糊味還瀰漫在喉舌之間,五臟六腑彷彿被炙烤焦灼,那種沁入肌骨的疼痛彷彿要把每一根血管都侵蝕成骯髒的暗黑色,彷彿很久很久之前,她自墮為魔,毀去神骨,那種痛,彷彿將骨骼一根一根拆掉,將神經一寸一寸碾碎,血肉模糊,肌理不分……
尊嚴。退讓。情愛。仇恨。慈悲。私慾。
那些怨咒一般的詞藻一個接著一個縈繞盤旋彌留不散,她在死生之間徘徊,她痛苦地銘記著那個瑤池邊白衣勝雪的天神,她痛苦地忘卻那個沙場上血濺五步的劍神。
宗政……宗政……
她曾經還報有微弱的希望,她希望有一天宗政可以明白她的選擇,她希望有一天宗政可以明白有時候天庭的選擇未必是善,而魔族的行徑未必是惡。她希望有一天宗政可以明白世間的一切都在變,沒有絕對的神與魔,正與邪,對與錯。他的父神也是如此。
可是就算時光荏苒,千載已過。她見到他仍然如此,殺伐,屠戮,猶如天庭的利劍,猶如勾陳的利器。這一刻她才明白,他的確是司劍之神,冰冷,堅硬,肅殺,可寸斷而不可糅折。
哀莫大於心死。
作為廣舒的心已死了,因為他的冷漠。
如今宗政又將那個調笑嫣然的魔族大參督毀滅了一次,因為他的永不回頭。
在此之前洋蔥曾經想過無數次,若此生還有機會與他相逢,定要揪著那傢伙一塵不染磊磊落落平平整整的衣襟問個清楚——你為何執迷不悟,勾陳上宮究竟給了你什麼?
然而在魔息耗盡,元神將潰的時候,她忽然明白,其實這個問題真的很傻很傻。
那你呢,廣舒?你又為何執迷不悟,落凡千載,滄桑盡換,你說你早已將他忘卻,然而事實並非如此。
你還是忘不了他。
你為何執迷不悟,宗政清絕究竟給過你什麼?
眼角旁潮溼鹹澀,順著面龐的弧度緩緩滑落下來的液體是那麼陌生,她哭了,在她生命將盡的時候,第一次。
朦朧中有人拿著巾帕將她把淚痕拭去,那個人笨手笨腳,儘管真的很想溫溫和和,但擦拭著她臉頰的動作還是拙的像是個什麼都不會做的小孩子。
宗政……?
不,不是,當那人的手指無意觸碰到她的臉,那種凡人的溫度,略顯粗糙的面板下面,淡青色的血管中血液奔流的溫度,那種,劍神決不會有的溫度……
是誰……
“她怎麼樣了?還有的救嗎?”
錢包抬起頭問狄峻,後者正站在病房的窗臺邊瞧著外頭仿古的昏暗的街燈,修長的身影在暗色的夜幕下勾出挺拔的輪廓。
這裡浙一的住院部,火勢稍弱之後消防隊員奇蹟般地搶救出了三個在火場中仍存活著的人,那個大媽的女兒,警官安民,還有洋蔥。
小女孩和安民傷的都不是很重,在普通病房裡被護士看護著,身上的擦傷燙傷都已處理過,沒有什麼危險。然而洋蔥被救出來的時候卻幾乎沒有了生命跡象。
錢包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與她平日裡無非是逞些口舌之爭,下過一次獅窟,交集說深不深,說淺不淺,然而看到她躺在擔架上緊閉著雙目,蒼白的臉上毫無血色,被一群醫護人員匆匆地抬上救護車,他的心裡好像□了一根改錐,鑽進去,鑽到胸腔的最深處,那個反反覆覆顛顛倒倒模糊不清的夢裡,那個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意味著什麼,但卻一夢十年二十年的疼痛裡。
曾經洋蔥問過他,他有沒有喜歡的人。
他說有。
洋蔥夾著根細細長長描著銀邊的女煙,笑得隨意而淡然,挺八卦地問他是誰。
他說不知道,不記得了。
那時候洋蔥半信半疑。
但他說的其實是真話。他真的覺得自己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