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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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看到兒子最後的表情,潔西卡也想象得出來,那會是怎樣一派執拗、固執的嘴臉。
對著一屋子的空氣輕笑著,自言自語道:「這年紀的孩子真彆扭,說什麼『我會考慮』,想在我面前裝大人,還早得很呢!你和我真是太像了,時雨,特別是那嘴硬、逞強又乖僻的個性,和我十七、八歲時一模一樣呢!」
呵,那真是段令人懷念的時光。
以為自己坐擁全世界,美貌、時間、運氣……那種歲數的孩子,總有股莫名的理直氣壯,總以為天下是在自己的腳下,總相信未來是比現在更要美好的存在,是不知恐懼為何物的年代。
「潔西卡,我剛剛和康導演透過電話。」
經紀人從相鄰的房間中探出頭來。「我已經跟他報告那個好訊息了。他也很高興,非常期待能見到妳的兒子,還說這訊息一定會很轟動的。」
「噢?」她得意地掀唇。「他現在不再把我當成是隻會走臺步的漂亮娃娃,連『演戲』的『演』字,都不認得的花瓶了?」
「他已經答應照妳的要求,多增加一點戲分與臺詞了。」經紀人更高興地說。
她不予置評地哼了哼。「辛苦你了,伊森。你可以回你的房間去休息了,其它細節我們明天再商量。」
「好。」
能讓那個眼高於頂的挑剔導演做出讓步,對潔西卡而言,這趟臺北之行已經是收穫豐碩了。管他過程如何,是否有按照自己預定的指令碼走,只要結果令人滿意,其它就不是那麼重要了。
但,時雨這孩子,遠遠超過她所想象的……更加難以應付。
想起下午他出現在這間房的門前,單刀直入地說:「把妳要我到歐洲去的真正目的說出來,我還可以考慮要不要和妳一起走。但妳若是堅持要演這出『親情勝過一切』的大爛戲,就算妳利用純一當說客,我也不會像純一那樣輕易就上了妳的當,讓妳稱心如意。」
潔西卡當時就像被一記巨雷當頭棒喝地擊中,狼狽、吃驚都不足以形容。她自以為天衣無縫的「表演」,竟輕易就被他給揭穿了,
為什麼?怎麼會?不可能!
根據時雨的說法,全部的理由加起來,只有「母子連心」四字。可是,從出生到現在都沒有再接觸的母子,在沒有後天的影響下,他們的本質上竟還能如此相像嗎?甚至能讓時雨一眼就看穿自己的謊言?這逼得潔西卡認真思索起──何謂「血緣」?
過去她並不把「血緣」當成一回事。
就算是最親的親族,父母與孩子、兄與弟、姊與妹,這些分享同一條血脈,關係該是「最密切」的人,無論再怎麼親近,也還是個體與個體、人與人。沒道理要為了這點「血」,就把對方當成是自己生命中重要的、不可或缺的一角。
事實上,潔西卡認為沒有人比「自己」更重要,她的一切只能奉獻給「自己」。哪怕是親生兒子,只要他呱呱墜地,就是「他人」,她是不可能愛「別人」比愛「自己」更多。
為了自己,任何人她都可以背叛、割捨、遺棄,絕不回頭。
靠著這原則,她才能在競爭激烈的時尚圈中掙得一席之地,凡是能利用的,絕不手軟。凡是不能被她所利用的人,毫不遲疑,立刻踹開。取捨之間的唯一標準,只有一個,那就是做對「自己」有利的事。
留戀、羈絆、愛這些字眼,對潔西卡來說是沒有意義的。
但……極少數的,只有在少少的某些夜晚,某些夜深人靜的時刻,當潔西卡感到自己筋疲力竭,電池耗盡,找不到「力氣」重新振作自己時,她才會悄悄地拿出況英傑的照片,緬懷一下這曾經讓自己品嚐過愛情美酒的男人。
「你真的留了個很『有趣』的兒子給我,英傑。」
潔西卡喃喃地說:「我想我大概無法給他什麼母愛,因為他實在很像我。像是個不良的複製品,教人看了膽戰心驚。」
同性相斥、異性相吸,在自己與時雨的身上,它被映現了。她和他都是電池的負極,永遠都不會有負負得正,敲擊出親情火花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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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雨將卡片插進門鎖中,在綠燈閃現後,推開門,點亮了玄關的小燈。這間客房比潔西卡的小了一號,但是裡面寬敞的空間,即使是一對夫妻帶著兩個小孩來住宿,也是綽綽有餘了。
走進客房內,時雨按下控制自動窗簾的遙控器,那扇媲美私人電影院銀幕大小的單片玻璃帷幕,豁然開朗地耀現眼前。
萬紫千紅的霓虹燈光閃閃爍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