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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的時候說不出的細膩溫柔:“小霖,起床了麼?”
我驀地一凜,眨了眨眼睛,她消失了,唯有白色的窗簾還在輕舞飛揚,屋裡只有我一個人,周醫生不知何時掛了電話,聽筒裡一串冰冷的忙音。
我又坐了一會兒,然後慢慢地,慢慢地把臉埋進雙手之中,但覺疲憊如潮水般,淹沒了這具軀體。
如果那天,我沒有去找程維,事情就不會這樣,她肯定就不會有事……
是我害死了她。
再次來到程維家門前,是兩天後。
最近發生的事情很多也很亂,我在猝不及防之間,見證了太多變故的發生,很多事情根本來不及捋清,也沒有清醒的頭腦可以捋清。
站在他家門前時,我只想和他道歉。我知道這個詞在死亡面前輕蔑的可笑,可是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我想,如果程維需要殺了我以洩心頭之恨,那麼他儘可以拿刀子扎我,無論幾刀都可以。
這是我欠他的,我沒有理由逃避。
程維家的門鎖已經換了,原來的鑰匙再也打不開。
我立在他家門前敲門,沒有人應。打程維的手機,得到的是“您撥打的使用者已停機”的回應。
這些是在意料之中的,我想他可能再也不想見到我了。
連續幾天,我都固執地每天來敲他家的門,我知道他在家,只是不願見我。
然而一週過去了,程維依然不曾露面。最後我只能撥打周醫生的電話,他和我也算熟悉,畢竟我生病的那段時間,都是他來為我看病的。周醫生一聽到我去找程維,聲音瞬間高了八度:“你他媽有病沒病?找他?你信不信他能直接拿槍把你給崩了?道歉?道歉有個屁用!他現在誰的話都聽不進去!老大去勸他,差點沒給他卸下一條手臂!他現在壓根就是一個瘋子!”
“……如果殺了我能讓他解恨,那就讓他動手好了。”我木然道,“我只想親口和他說聲對不起,只要這樣,就夠了。”
手機那頭靜了一會兒,然後我聽到周醫生罵道:“你們兩個都是瘋子!不對,你比程維瘋的還厲害!可是不管你再怎麼瘋,說不能見他,就是不能見他。”
“為什麼?”
“程維他現在,壓根就不願意再看你一眼。”周醫生說,“之前在醫院他就說過,他恨害死他母親的人,可是他恨不了你。”
“祝霖,你已經耗盡了他最後的人性,他現在根本就和鬼沒有任何區別。他說了,從今往後與你再無干系,若你再要招惹他,逼急了,千刀萬剮都做的出來。”周醫生說到這裡,嘆了口氣,“祝霖,我跟了他這麼多年了,他的脾氣,我多少還是有些明白的,你別再刺激他了。真讓他魔障了,誰都不可能製得住他。”
“離開他吧,最好離開T城。”他說,“走的越遠越好,再也別在他面前出現了,你會讓他發瘋的,他不能再瘋下去了。”
掛了電話之後,我在程維家門前靜靜站了很久,慢慢的就覺得好冷,這種冷是滲進骨髓裡的,那時候的我,甚至產生了一種很荒唐的錯覺。好像我自己已經死了,在程維媽媽摔下樓的那一刻,我也跟著死去了,現在遊走著的,只是一具沒有了魂魄的空殼,苟延殘喘在世上,只是為了再看那個人一眼。
我只是希望,那個人可以不要那麼傷心,那麼難過,只是這樣就好。
可是我忘了,這只是我的心願。他沒有理由來滿足我的願望,他已不願再與我有任何的聯絡,哪怕連一聲“對不起”都不願聽。
走到小巷裡的時候,天色已經很晚了,我低著頭,看著腳下白淨深厚的積雪。突然一雙鋥亮的皮鞋出現在我的視野中,我微微一愣,停下腳步,抬頭看著面前。是一個陌生的男人,下巴上有一道深深的刀疤。
這時候身後也傳來沙沙的腳步聲,我回頭一看,大約有七八個高大的男人,堵住了我前後的路。這個架勢明顯很不妙,可是我卻沒有任何想逃跑的打算,大概是頹喪到底,再也不剩畏懼了。
我停下了腳步,手裡拎著一袋子蘋果,安靜地望著那個刀疤男:“……我沒有錢。”
刀疤男吐掉嘴裡叼著的煙,冷冷笑了:“誰稀罕幾個破錢了?我們是來替三爺收拾人的。”
三爺就是程維,這我之前已經聽李莉說過了。
“你要不要這麼犯賤?三爺壓根兒就不想看你,天天去他家煩他,你他媽的活膩味了?”
刀疤男說著就一把揪過我的衣領,袋子掉在地上,紅豔的蘋果滾落在雪地上。我無聲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