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 (第2/4頁)
津股巡覽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8、第三章(下)
所以當我栽在湖邊草地,被楞子抓著斷腿,我也就抓著小坦的靴子,好像這樣我就特別安心。楞子抬起頭宣佈診斷結果:「快,快送他進城找醫生,快!」大家七手八腳扶著我胳膊、託著我頭,七嘴八舌地問:「他傷哪兒啦?」楞子說:「斷腿啦!」
我醉得下巴也麻痺了,腿倒不怎麼疼。我用力動著下巴,說:「他媽我知道自己是斷了腿。你看半天只看出這個結果?小坦你給我滾下馬來!」
小坦終於說話了:「你他媽老拽著我靴子我咋下來?」
我一呆,使盡生平力氣一扯,將他拖下了馬。小坦嘴上清醒,身體早也爛醉了,軟軟地摔在楞子和我身上。
沒人記得這一支亂七八糟的救傷隊是怎麼進城的。我記得兄弟們似乎帶著我回到了烤肉的棚子。似乎聽見他們煮茶水,茶水灌到我牙關的時候我喝了幾口,此後我就一直在小坦的懷裡了。總之我們的馬最後都進了城,馬車被它們拉著,將爛泥一樣的我們也馱進了市區。
可是那時才七點半呀,走遍了城裡的診所和公立醫院,門板上一律寫著十點開門。兄弟們在門板上一陣亂拍,救命甚麼的都喊出來了,鬼影也沒出來一隻。
小坦突然在馬車板子上重重一拍,叫起來:「有了有了,快往城東走。」
列齊問:「城東哪有醫院啊?」
「有獸醫院!八點鐘開門,快!咱們趕第一個掛號!」
我還沒來得及反對,小坦就呼嘯一聲讓他的馬兒轉頭向東,領著救傷馬隊往城東獸醫院趕。勒庫人把牲口當家人,也當財產,獸醫院是生活中相當要緊的地方,沒人不知道城東獸醫院怎麼走。救傷隊以口才伶俐的列齊領著兩個人作先鋒,在清晨的大道上策馬快跑,其餘人跟在小坦的馬拉車旁照料我。我骨折了不能在快跑的馬背上顛,兩旁又需要有人開路,這救傷隊的默契是一流的。每個人嘴裡說的都是:「城東獸醫院,快,八點鐘趕第一個掛號!」
我在小坦懷裡大聲抗議:「我是人不是牲口,幹麼送我去獸醫院!」我酒還沒醒,說出話來跟藍寧被痛打之後一樣含糊。
小坦說:「聽你醉的那啥樣子,我得讓醫生給你配一服醒酒藥。」我愣頭愣腦地問:「獸醫也管配醒酒藥麼?」小木一旁接腔:「綠洲上的獸醫就得會,咱們勒庫人的牲口也能喝呀。咱家裡這匹馬,就跟咱喝過酒。」
這東倒西歪的一群人到底趕上了獸醫院開診的第一個掛號。說是獸醫院,其實只是一位中年獸醫坐鎮的診所。全院也只有一獸醫、一助手、一掛號助理,全是雅族人,不過那位掛牌的獸醫醫術還可以。掛號處的助理女孩瞧見門外嘩啦啦來了一大堆馬,先是喝叱我們將馬兒往屋子後頭的馬廄趕:「別全擁在大門口亂哄哄的!不相干的拉到旁邊巷子裡,骨折那頭記得拉到二號馬廄拴好了,那兒是病人房,你們都知道吧!」
門外的小坦和楞子將我從板車上往下抬。我瞧見列齊對著掛號視窗搖搖手指:「不行,沒法兒將他拉進馬廄。」
助理很奇怪地問:「咋不行?是傷得不能走了?那你們咋拉它來的?那匹馬在哪裡?」
小坦和楞子一齊響亮地說:「在這裡!」接著合力把我抬進了門:「是這一位。」
***
9、第四章(上)
我從城東獸醫院給大夥抬出來、放上板車拉回家的時候,酒已經醒得差不多,全靠小坦一個耳光。
咱們都認識那姓白的醫生,他在鄰近綠洲長大,不知到哪兒上了獸醫訓練學校,有一天突然就在城東開業了。他人好,咱們當中好幾個人喊他叔叔。他家裡和小坦一樣,是隨著軍隊來到內陸的雅族人,因此小坦和他、和他的助手小堯也就特別熟。白醫生一見我的傷,託著我小腿輕輕扯呀扯,就把我朝旁邊拐的腿給對上了。他瞪了楞子一眼,說:「他哪裡骨折了?生龍活虎一個人,就是膝關節脫臼。」一邊檢查我膝彎和小腿後頭,碰這兒碰那兒,一邊問我這兒疼麼,那兒有知覺麼,又問當時咋摔下馬的,酒喝了多少,昨晚上吃了甚麼特殊的東西或藥物沒有,記不記得自己摔下馬那會兒甚麼姿勢,路上又用甚麼姿勢讓兄弟們抬過來的?
這所有問題,除了最後一個小坦答得出,其他都問得大夥兒一愣一愣。那些問題我都聽到了,可就像在夢裡一樣,恍恍惚惚,覺著和自己不相干。胃裡一股一股酒氣往上冒,他問一題,我就打一個嗝兒。起先,白醫生知道自己要瞧的是個人,非但沒罵我,還很開心地說:「啊呀,瞧了這麼多病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