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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他奚落無所謂,純一可以忍耐。
比起那個,教他痛苦的是看著過去吐露愛語的雙唇,如今卻對自己說著惡毒的話語;過去溫柔喊著「純一」的他,現在見到自己就藏不住「不耐煩」的神情。他永遠以「喂」或「你」來稱呼純一,沒有一次喊過純一的名字。
有一次他試著說:「你可以喊我純一,像以前那樣。」接過馬上被冷冷地拒絕。
時雨甚至一把將他推開,罵道:「囉嗦!不準命令老子,懂嗎?」最後還踢了他一腳。
結果純一當場落淚——並非被踢痛了而哭。
一思及過去的時雨絕不可能這麼做,而現在的時雨會這麼做,證明他是真的、完全不記得半點過去的事了。
過去的時雨已經消失了。
——一個不慎,控制不住的淚水跟著迸出。
誰知道這一時感傷的淚水,似乎深深地惹惱了時雨。時雨對他講話的態度更是從暴躁、冷酷、不耐煩到完全不想理他。
之後純一便保持警惕,千萬不能因一時感傷而掉淚,導致兩人的關係更加惡化。
雖然長相完全一摸一樣,內容物照說也相同,但現在的時雨等於是「原始狀態」的模樣。必須把他當成回覆原廠設定的版本,小心地、慢慢地、有耐心地接觸,直到有一天時雨再度回到手術前的他。
「好,加油吧!」掐掐臉頰,希望能讓它紅潤點,遮掩住日漸消瘦、發黃的肌膚狀態。
提著自己的行囊,看到男人慢吞吞地由走廊另一頭走回來時,又是一肚子火了。
「X!我叫你在外頭等,你是跑去哪裡了?動作這麼慢,真是笨人多屎尿!」等不及他走到面前,立刻開炮。
「對不起,我以為你還要整理好一陣子。」他趕緊小跑步回來。
「用點腦筋好不好?才那點東西能整理多久!」
「對……不起……」
「純一,幹麼跟這小子道歉?」天外飛來的低沉嗓音,切入了他們之間。一個沒見過的男人,大刺刺地邊走過來邊愣愣一瞥道:「臭小子,我不管你腦子有了什麼問題,都不許你用這種藐視的口吻,對純一講話。」
蛤啊?哪兒來的豬頭三,憑什麼我要聽你這傢伙的?
「阮學長,你怎麼來了?」
「我陪她過來產檢,想起這小子好像今天出院,所以順便過來看看你們……」
新冒出來的傢伙好像是那傢伙要好的朋友,因為那傢伙看起來挺開心的,就連擺給自己看的「假假微笑」,也馬上換成了如假包換的「真微笑」——分析一下嘴角放鬆的角度不同,他敢打包票這麼說。
「……這樣不行,純一。無論這小子的記憶回來沒有,至少現在他的身體已經很健康了吧?你不要再繼續顧忌這個、擔心那個,小心翼翼地伺候他像在伺候皇帝似的了,根本沒這個必要吧?」
你誰啊,老兄!有人要你多管閒事嗎?
說來說去,那傢伙也真是的,沒反駁回去就算了,嘴邊、眼角那抹無奈的、楚楚可憐的神韻是怎樣?男人還裝什麼可憐?想博取人同情,還是想被人OX啊?
「喂,你到底要不要走?」故意忽略姓阮的存在,直接朝蘇純一放槍。
宛如受驚嚇的小兔子。「噢,好!」
「等一下。」男人動手扣住他的肩膀。
「你幹什麼?」他不爽地想甩開。
可是對方以強勁的力道,將他推往牆邊,壓制住。「你最好是快點想起,而不是等到失去對你非常重要的人之後……你可別忘了,他的四周,不乏願意『照顧』他的人。到時,保證你後悔莫及,聽到沒有?況時雨。」
「你在講誰啊?誰是『他』?」
「問你自己吧。」男人放開手,轉頭說:「純一,改天我再去找你。偶爾也出來陪我喝杯酒吧,我會免費聽你吐苦水的。」
那傢伙苦笑著點點頭。
嗟!兩個人聯合起來一起排擠他就是了!
一等那傢伙離開,他馬上瞪著蘇純一,逼問:「喂,你應該認識他口中說的,對我很重要的那個人吧?那個她是誰?我的女人嗎?」
他不知怎地紅了紅臉,眼神飄忽,不肯看向他。
「你扭捏個什麼勁,說啊!」
他閉上眼,嘆口氣,睜開眼說:「那個人是否重要,全看你能不能記起來;如果他重要,你卻想不起來,那和不重要有什麼兩樣?該想起來的人,你自然會想起來,不用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