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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多麼希望,阿佐就在這扇門後,只要一敲門,阿佐就會蹦跳著從門裡出來,瞪著黑亮的眼睛驚訝地叫道:“你怎麼來了!”然後不顧一切地撲進他懷裡。
他多麼喜歡這個男孩,善良體貼,沒有鋒芒。
認識他的幾個月來,每天在與人鬥智鬥勇的廝殺之後,賀明軒都期待著與他毫無心機的約會。
賀明軒喜歡他,喜歡第一次見到他時,那種無依無靠的落寞和眼淚;喜歡他解釋為什麼偷金錶時,帶著傷痕還兀自為弟弟辯護;喜歡他瞪著澄澈明亮的眼睛,怯生生地望著這個過於複雜的社會。
他骯髒著又純淨著,欺騙著卻又坦誠著。
賀明軒越想越是激動,伸出顫抖著的手,迫不及待地敲響了門。
門裡響起了一陣拖拖沓沓的腳步聲,門開了,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太太走出來,頭上帶著頂灰色毛線帽。
她視力似乎不好,眯著眼睛看賀明軒,遲疑地說:“這麼晚了,我還以為……,請問你是?”
賀明軒一陣失望但還不至絕望,他連忙拿出事先買好的禮物:“我是徐思佑的──指導老師吧,有事正好經過這附近,所以他託我來看看您。”
徐思佑再三叮囑,外婆年紀大了,千萬不能讓她知道任何事,她再也經不起這樣的折騰了。
老太太好像很為這個讀大學的孫子自豪,立刻眉開眼笑道:“是阿佑的老師啊,教授快請進來坐!”
賀明軒遲疑著走進房間,裡面只亮著盞昏暗的燈,房間整潔而清寒。
他四處張望著,沒有阿佐的影子,也沒有阿佐的物品。
老太太把賀明軒帶來的禮物放在桌上,殷勤地想要倒茶,賀明軒忙阻止道:“不必了,我只是路過,這就要走了。阿佐不在嗎?”
老太太訝道:“你也認識阿佐?我很久沒見過他了,他不是在城裡做工麼?怎麼會在我這裡?”
賀明軒的心一下子沈到了谷底。
開車返回的時候,已經是深夜,高速公路上車很少,經常走了很久才遇到一輛重型貨車怪獸般呼嘯而過。
阿佐在撒謊。
綜合各種情況來看,他已經失蹤一兩週了,跟案發的時間正好吻合。
除非畏罪潛逃,他為什麼要避開所有人逃走?
現在,徐思佐的嫌疑已經遠遠超過了徐思佑。
賀明軒開著車,在明亮而通暢的高速公路上陷入沈思。
他想起了徐思佑在獄中的大膽表白:
“我一直在努力追逐著你的腳步”。
“我以你為榜樣,希望有朝一日能和你一樣擁有力量,有資格站在你身邊”。
“你不能再對我心存偏見,我不是一味的物質動物,我也有心,我也有痛,只是平時不敢表現出來。”
只要是有一點點善意的人,都不可能對這火辣辣的言語無動於衷。
仔細想想,從始至終,除了有點虛榮,愛耍點無關大雅的手段,徐思佑也並沒有犯下任何不可原諒的錯誤。
陳予涵的話又湧上心頭,“誰不想氣定神閒就能指點江山?可是,這個世界很擁擠,誰都想爭上流,姿態好看可當不了飯吃,就是張牙舞爪我們也想掌握自己的命運”。
那個就著涼水吃乾糧的貧寒學子,就算忍飢挨餓也要弄一套好行頭,以便在法律界打拼。
他把堅強當做一件刀槍不入的鋼鐵機甲,嚴密包起心中所有的柔軟,朝著目標義無反顧地往地衝刺,令人讚歎,又讓人心酸。
賀明軒已經真正意識到,對待徐思佑,他一直心存偏見的,不夠公平。
大概是他太強悍,太精明,太力爭上游了,以至於讓人忍不住想要敲打?
賀明軒苦笑著搖搖頭。
第二天,賀明軒開始依次約見證人。
熊向輝就不必見了,這個莽漢粗魯霸道,又是宋立傑忠心耿耿的保鏢,得不到什麼有用的線索不算,說不定還會吃上兩記拳頭。
再者,大熊只是在跟蹤保護宋立傑的時候,從很遠的地方隱約看到徐思佑的背影,這樣的證詞並不十分可靠,完全可以在法庭上問得他啞口無言。
賀明軒跟另外兩位證人,就是那對看到徐思佑從宋立傑車上跑下來的新婚夫婦,約見在一家安靜的咖啡館。
等了五分鍾,朱啟華和他的妻子李詩韻相攜而至。
朱啟華看起來有些興奮。他是一位重度偵探小說迷,這次能在現實生活中成為一樁命案的目擊者,其激動和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