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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他的下巴。彼時尚一無所知的白宇澤小心睜眼,就看見冷杉含了些微痛楚的幽邃黑眸正一瞬不瞬的望著自己,一時間有溫熱的氣息掠過他唇畔,白宇澤在一陣臉紅耳熱的同時亦清楚地察覺到,對面的人和自己一樣已於剎那間亂了方寸。
好不容易回過神來,白宇澤不顧自己劇痛的右腿就要強撐著爬起,但冷杉反而一收手將他抱得更緊了些,微光閃爍的黑眸裡滿滿都是他的倒影。冷杉迅速升溫的目光裡都藏有些什麼,白宇澤讀不懂。
他艱難的動了動喉結。白宇澤此刻,只是近乎衝動的想吻他。……
冷杉神情恍惚的看著他湊近,四周呼啦啦圍上來的人群、吵鬧嘈雜的詢問他通通無視,卻獨獨在閉上眼想放縱一回的瞬間,腦海裡晃過靳軻邪魅又冰冷的笑臉。
那晚他將他壓在身下,一次又一次狠狠地貫穿他,邊瘋狂的吻他邊掛著笑意喃喃:這次你們如果再敢有進一步的瓜葛,我真的會喪心病狂的殺了他。你不知道我有多麼愛你,小杉……
彷彿瞬間清醒了,冷杉渾身一顫,隨後幾乎用盡所有的決心和毅力伸出手來,緩慢但有力的扣住白宇澤的肩,阻止了他們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事情。
就在白宇澤還一臉茫然的凝視著冷杉時,他已把他輕輕推開了。
白宇澤愣住了。
也只不過是一晃神的功夫,他就被身後的謝赭穩穩扶起來,及時用肩膀架住了。他的腿依舊疼得厲害,不過再怎樣也比不上心裡接連湧上的失落致命。
這算什麼。在我掉進你佈下的羅網,準備束手就擒時,你竟把我推開了——那我究竟算什麼?……
冷杉無聲拒絕了周圍人伸出的關切的手,一個人慢慢站了起來,淡淡抬眼看定身前相偎的兩人。白宇澤仍如丟了魂一般呆愣著,謝赭則氣息還未完全平穩的死死瞪著他。
冷杉猶豫了片刻,終是走上前去。
白宇澤空洞的眼裡頓時又放出點神采,可惜冷杉此時望著的人卻不是他,而是謝赭。
廣播裡已經開始要參加三千米的選手準備在跑道上各就各位了。
謝赭戒備的盯著他,冷杉卻已趁他略微分神去聽廣播的功夫輕鬆地解下了系在他胸前的號碼布。
“……你送他去醫務室。三千米,我替你跑。”
“開什麼玩笑!”謝赭看上去更加惱怒了,瞪著眼要去搶回那塊布,結果輕易就被冷杉捏住了手腕。他只淡淡瞥他一眼,平靜道:“你現在這樣子,能繼續比賽麼?還是說,你比較希望我單獨帶他去醫務室?”
謝赭就不說話了。默然幾秒後,轉身架著白宇澤朝教學樓那邊慢慢走去。
冷杉盯著白宇澤那微微蜷曲的、好似正拼命壓抑著什麼的單薄脊背,心下忽然生出幾分悲慼。
是我拒絕你已清醒的雙眼,是我召喚你眼底的錯覺。是我引誘你向我希望的方向發展,然後在你淪陷時輕薄你的真情。
錯皆在我。
所以,以後不要再跟著錯的人走了。
我怕你再摔倒,會疼。
作者有話要說:
☆、第十二章
跑三千米的時候,冷杉其實連一丁點感覺都沒有。
這並不是在說他有多厲害,運動神經多強韌——而是他的魂兒壓根就已經不在賽道上了。
混混沌沌的機械邁動著雙腿,過往塵封的記憶一頁頁自腦海中翻過,麻痺木然的心臟亦終於自深處隱約傳來拉鋸般的鈍痛。
——小杉,你說人為什麼會有心這種東西呢?
——……大概是有什麼東西要埋,又有什麼東西要去愛吧。
有時候冷杉很希望自己就像旁人看起來那樣沒有感情又冷血,因為那要好過的多了。
曾有人說,時間讓人忘記疼,可他從不覺得。時間只能讓人習慣疼。
“你習慣了嗎?……”冷杉時常這樣在心裡質問著自己。儘管得出的答案總是“是”,但最後他的心還是每每會尖銳地戳穿那蹩腳的謊言。
恍惚間,匆匆而逝的輕狂歲月竟如大夢一場,夢醒了,什麼都沒有留下。
起行處,遠方有邈遠的微光。轉過身去,卻是陽光耀眼,讓人看不清來時的路。
冷杉眼前依稀浮現與少年初見時他靦腆、青澀的笑臉,低下眼去輕聲撥弄吉他弦的神情柔和又生動。那是他如今早已抓不住、留不下的,類似於幸福的模糊倒影。
時光的長河中,最悲哀的宿命並非別離。
而是